电梯吱呀作响地上升,顾绮梦透过铁栅栏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个亮起。季沉站在她斜后方,呼吸间的白雾不时掠过她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他刚才嚼了口香糖掩盖烟味。
顶层的声控灯坏了,走廊里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亮着。秦修的身影出现在尽头那扇门前,他今天穿了件印着二进制代码的卫衣,镜片上反射着笔记本电脑的蓝光。
搞定了。他侧身让两人进门,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周家安防系统已经循环播放昨天的监控画面,我们有42分钟。
公寓里弥漫着泡面和能量饮料的气味。三台显示器并排摆在餐桌上,分别显示着周家别墅的实时监控、平面图和周边街道的交通画面。顾绮梦注意到茶几上摆着几个微型无人机,机身还沾着雨水。
最新型号,热成像和金属探测双模式。秦修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突然压低声音,季哥,你手怎么了?
季沉这才发现掌心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染红了风衣内衬。顾绮梦已经熟门熟路地从书架后取出医药箱,酒精棉球按在伤口上时,季沉肌肉明显绷紧了,却一声不吭。
疼可以喊出来。顾绮梦用镊子夹出嵌在皮肉里的金属碎屑,动作精准得像在拆除炸弹。
季沉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你经常处理伤口?
被欺负长大的孩子都懂基础急救。她随口编造着谎言,缝合伤口的针线在灯光下闪着银光。这是快穿局特制的纳米缝合线,三天后就会自动溶解。
秦修不安地调整着眼镜:那个...计划还继续吗?季哥你手这样...
继续。季沉站起身,血迹斑斑的绷带在键盘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周永昌的保险柜在书房油画后面,密码是他母亲生日。
顾绮梦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眼镜盒:戴上这个。里面是一副看似普通的平光镜,但镜腿处有细微的电路纹路,虹膜识别干扰器,有效期30分钟。
秦修吹了个口哨:这玩意儿黑市都买不到!
暴雨敲打着窗户,顾绮梦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远处周氏集团大厦的轮廓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只有顶层的灯光依然明亮——周永昌正在那里参加慈善晚宴,浑然不知家中即将失窃。
时间到了。季沉检查完装备,黑色口罩遮住了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秦修负责监控,你...
我和你一起。顾绮梦已经换上准备好的保洁制服,胸卡上的照片赫然是周家钟点工的模样。她把头发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连走路的姿态都变成了中年妇女特有的微驼。
秦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变身:卧槽,你这...
走吧。顾绮梦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疲惫而平庸,垃圾车七点二十到后门。
雨中的周家别墅像一座沉睡的城堡。顾绮梦推着保洁车跟在一名真正的清洁工身后,制服口袋里藏着那副特制眼镜。季沉则伪装成送餐员,摩托车停在别墅侧门。
张姨今天这么晚?保安亭里的年轻警卫打着哈欠问道。
顾绮梦模仿着钟点工浓重的口音:闺女发烧咧,替个班。她故意露出胸卡,手指在登记本上留下些许面粉痕迹——那是她刚才在便利店沾的。
警卫随意扫了一眼就放行了。顾绮梦推着保洁车穿过庭院,雨水顺着她的塑料雨帽滴落,在石板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她余光瞥见季沉的身影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黑色手套在夜色中几乎隐形。
别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光影。顾绮梦按照计划开始清洁一楼洗手间,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脚步声。管家正在厨房训斥女佣,楼上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周毅在卧室。
十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警卫换班的交谈声。顾绮梦立刻摘下老花镜,换上那副特制眼镜。镜片上立刻浮现出整栋别墅的红外热成像,季沉的身影正沿着外墙管道攀爬,像一只优雅的黑豹。
书房在东南角。她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季沉耳中,周毅刚吃了药,热成像显示他在床上静止不动。
耳机里传来季沉轻微的喘息声:看到你了。
顾绮梦推着保洁车向书房移动,途中故意碰倒了一个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引来女佣的惊呼,趁这个空档,季沉的身影从阳台闪入二楼走廊。
管家上去了。顾绮梦假装弯腰收拾碎片,实则监视着管家的动向,三十秒后到达二楼。
季沉的回应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声——书房门锁被撬开的动静。顾绮梦继续拖延时间,用浓重的方言向女佣道歉,同时通过眼镜看到季沉已经站在那幅巨大的油画前。
密码是。她提醒道,同时听到管家脚步声停在书房外。
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响起门铃声。对讲机里传来警卫慌乱的声音:张、张队长?这么晚...
顾绮梦的瞳孔骤然收缩。眼镜上的热成像显示门口站着三个成年人,其中一人腰间有明显的金属物体轮廓——配枪。
警察来了。她的声音依然平稳,手指却攥紧了拖把柄,季沉,立刻撤退。
耳机里传来油画被移开的摩擦声,接着是保险柜转盘的轻微响动。季沉显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顾绮梦咬咬牙,突然打翻水桶,水流瞬间漫过大厅的大理石地面。
哎呀呀对不住!她大声嚷嚷着,成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趁着混乱,她快速闪到楼梯死角,从保洁车底层取出一个小型装置。
给你争取九十秒。她按下按钮,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监控画面瞬间雪花一片。这是秦修准备的电磁脉冲干扰器,能造成短暂的电涌现象。
楼上传来管家的惊叫和凌乱的脚步声。顾绮梦趁机摸上二楼,看见书房门虚掩着,季沉正用手机拍摄保险柜里的文件。他的黑色手套上沾着些许灰尘,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翡翠湾项目的真实质检报告。他将文件塞进防水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还有行贿名单和...
楼下突然传来警察严厉的呵斥声。顾绮梦一把拽住季沉的手腕:后门,现在!
他们顺着佣人通道滑下一楼,雨水从没有关严的窗户泼进来,打湿了季沉的风衣下摆。顾绮梦刚要推开后门,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对讲机的电流声——警察已经包围了整个别墅。
地下室。她当机立断,拉着季沉转向厨房角落的小门。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
地下储藏室堆满了名贵红酒和古董家具。季沉打开手机照明,冷白的光束照出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这是别墅建造时预留的紧急通道,直接通向花园工具房。
文件给我。顾绮梦突然说,伸手去拿季沉怀中的防水袋,分开走更安全。
季沉却攥紧了文件袋:不行,太危险了。
两人的争执声惊动了角落里的什么东西。一团黑影突然窜出,撞翻了架子上的红酒箱。玻璃碎裂的巨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暗红色的液体如血液般漫过地面。
什么人!楼上传来警察的喝问,手电筒的光束已经照向楼梯口。
顾绮梦猛地推开季沉,自己则向相反方向跑去:周三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古董屏风后,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季沉咬牙钻进铁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当他爬过十米长的狭窄通道,从工具房钻出来时,暴雨依然肆虐。秦修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为他指引着避开巡逻警察的路线。
而此时的顾绮梦,已经被两名警察堵在了酒窖角落。她缓缓举起双手,老花镜片后的眼睛却冷静得可怕。
警官,她故意用颤抖的声音说,俺就是来打扫卫生的...
年长些的警察用手电照着她的脸,突然皱眉:你不是张阿姨。
顾绮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年轻警察伸手要摘她眼镜时,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藏在舌下的血囊瞬间破裂,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救...救命...她瘫软在地,手指痉挛地抓着胸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