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邀请方既明共进午膳。方既明在他右手边坐下。
试毒官和昨天伺候方既明吃饭的那位侍女侍立一旁。
一盘盘精致菜肴经过试毒官的检验,摆放在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桌上。
苏丹忽然把他的弯刀从腰间抽出,塞进了方既明左手里。
非近卫者不得持械近君,这可是大忌!
方既明赶紧把刀往苏丹手里塞,生怕塞慢了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抓起来。
苏丹眼睛眯起,气压低了下来:“看来是朕近日待你太过仁慈,让你产生了某些错觉。”
方既明讪讪地握紧刀柄:“陛下这是要……?”
苏丹嘴角向上勾起:“爱卿给朕分享了有趣的故事,作为朋友,朕当然也要与你分享朕的乐趣。”
还不等方既明反应过来,旁边的女奴就被苏丹扯了过来,她惊恐地挣扎。
镜头移开了。转向玫瑰园里含苞未放的沙漠玫瑰,转向烈日下面无表情修剪茂密灌木的园丁,转向宫墙浮雕狭窄凸起上,一只正专心梳理羽毛的灰麻雀。
取景框游离了约莫半分钟,跳过了餐厅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当镜头切回时,方既明和苏丹达玛拉的身上、精致的餐桌上、光洁的地面上……尽是红色的马赛克。
苏丹逼着方既明,亲手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还剥了她的皮,方既明左手手背上是苏丹用刀雕刻的密密麻麻的笑脸。
方既明想暗度陈仓救人,但苏丹看明白了这一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的方既明,语气玩味:“原来,你在玩这些小把戏?”
方既明撑着站起身,嘴唇微微颤抖:“不可以吗?我只是想救你想杀的人而已!难道要我看着你杀人……还要无动于衷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只杀那些有罪的人呢?!”
苏丹闻言,愉悦地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好吧好吧!既然朕的朋友如此伤心,”他笑声渐歇,施舍道,“那朕就勉强忍几天,只杀坏人咯。只是这死牢,眼看就要空了……”
“放心,陛下。”方既明抹掉脸上的血,“很快就会满了。”
苏丹轻哼一声:“来,吃饭。”
方既明挡在他面前:“换一桌吧。这桌……都别吃了。”
心情愉悦的苏丹倒不介意满足朋友微不足道的要求,菜冷了也不香了,他好整以暇地等着新席面摆上。
新菜上桌,方既明眼神虚无,指尖揉搓着雪白的桌布边缘,一口未动。
坐了片刻,他忽然起身,连告退的礼节都没有,冲出去就扶墙干呕。
刚梳理好羽毛的灰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远了。
真是个鲜活的人啊。苏丹支着下颌,看得津津有味,并未追究他这显而易见的失礼。】
方既明实在庆幸自己不用经历这些。
他从沙发上滑下去一半,踢踢达玛拉坐的宝座腿,那语调一波三折,像躺在超市撒泼打滚的小朋友:“老大,你看他!这家伙太坏了!”
达玛拉挑眉,语调和屏幕里的苏丹一样带着玩味的意思:“那你打他啊。”
方既明不高兴地又踢踢他的宝座:“打不到他,就算能打到,也打不过啊……除非你帮我,我才敢上。”
达玛拉冷漠:“不帮。”
那方既明不禁要问:“为什么!”
达玛拉平淡地陈述事实:“你跟我告状有什么用?我也管不着他。”
要是真能打到,能和那么强的对手打一架,他比谁都开心……想必那个苏丹也是如此。
好有道理,方既明竟无法反驳。
奈费勒评价道:“你看他的目光里没有躲闪和畏惧了,这大概是你思维转换的节点。在此之前是适应和求生,在此之后,你才开始真正试图去影响、乃至对抗。这是你变强的开始。”
方既明若有所思。
达玛拉顺着这话问:“你又是什么时候不怕我的?”
说这个方既明就来劲了:“虽然我刚来的时候,差点被你欺负,害怕过你一段时间,但从你和我一起开穆拉德玩笑的时候,我发现你也是个很好、会照顾人的人,就不怕了。”
达玛拉总觉得这种形容不该放在他身上,但单独指出来反驳又显得他很在意,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