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晨霜,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离城东破庙尚有三里路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处占道的茶摊,几张木桌旁零散坐着几个挑夫打扮的汉子,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疾驰而来的车马。
“放慢车速。”谢临渊突然抬手,指尖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这些人的站姿绝非普通挑夫,腰间藏着兵刃,且看我们的眼神带着审视,恐有蹊跷。”
车夫依言勒住缰绳,骡车缓缓停下。雷虎当即起身,挡在车门前,警惕地扫视着茶摊方向:“莫非是柳玄清的追兵?”
“不像。”谢星辞掀开马车帘角,星力暗中运转,目光掠过茶摊众人的腰间——那些兵刃的制式并非钦天监监卫或黑莲教影使所有,反而带着几分多年前谢家军的旧制痕迹。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谢临渊:“临渊兄,你看他们腰间的刀穗,是不是当年谢家军的样式?”
谢临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汉子腰间的刀穗皆是青黑色,末端系着一枚小巧的铜制虎符,正是他兄长谢临之当年在谢家军推行的标识——青黑刀穗配虎符,是亲卫营校尉以上军官的专属信物。
就在此时,茶摊中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起身,提着水壶朝着骡车走来,步伐沉稳,腰间的刀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走到车旁,装作添水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谢二公子,小的是前谢家军亲卫营校尉秦风,奉故主谢临之大人遗命,在此等候多时。”
谢临渊浑身一震,推门下车:“你说什么?临之兄的遗命?他当年不是……”
“故主当年并未战死,只是被黑莲教暗算,重伤后隐匿起来。”秦风快速从怀中摸出一枚半块虎符,递给谢临渊,“这是故主的信物,与公子腰间的半块恰好契合。他料到今日之局,命我等在京城外围潜伏,待公子出现时,传递重要消息。”
谢临渊颤抖着取出自己腰间的半块虎符,两块铜符对接,严丝合缝,上面的虎纹浑然一体。那是当年谢临之离京前,亲手掰成两半,一半交给他,约定若有紧急情况,可凭虎符调动旧部。
“临之兄现在何处?”谢临渊声音沙哑,眼中满是急切。
“故主重伤未愈,暂避于西山密寨。”秦风左右张望片刻,将一个油纸包塞进谢临渊手中,“这里面是故主绘制的《黑莲教据点分布图》,还有一封亲笔信。他说,黑莲教教主并非西域之人,而是当年背叛谢家的副总兵赵烈——此人早已投靠深渊势力,当年故主遭难、谢家被抄,皆是他与柳玄清合谋!”
“赵烈?”谢星辞心头一震。她在《上古封印录》残卷中见过这个名字,残卷记载此人曾参与上古封印的修补,却因贪慕深渊力量而背叛,没想到竟是黑莲教教主的真实身份。
陆烬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分布图上用朱砂标记着京城内外十七处黑莲教据点,其中一处恰好位于钦天监内门的地牢之下:“原来黑莲教早已在钦天监埋下如此多的暗桩,难怪姜明远的咒术师营能在监内肆无忌惮。”
阿蛮的寻踪蛊突然朝着茶摊后方的树林异动,意念传来:“有两队人马正在靠近,一队是钦天监的追兵,另一队气息诡异,像是黑莲教的暗探!”
秦风脸色一变,急忙道:“公子快走!我等会在此阻拦追兵,为你们争取时间。故主在信中说,西山密寨藏有破解深渊封印的关键之物,待你们摆脱追兵后,可前往汇合!”
“多谢秦校尉!”谢临渊握紧虎符,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若能再见临之兄,必有重谢!”
“为故主和谢家效力,是我等的本分!”秦风躬身一礼,转身朝着茶摊方向挥手。刹那间,茶摊旁的几个汉子纷纷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追兵赶来的方向迎去。
车夫当即甩动马鞭,骡车再次疾驰起来。谢临渊坐在车内,颤抖着打开那封亲笔信。信纸泛黄,字迹苍劲,正是谢临之的手书:“临渊吾弟,见字如面。赵烈与柳玄清勾结,欲借深渊之力颠覆天下,当年谢家满门忠烈,却遭此污蔑,为兄隐忍多年,只为今日拨乱反正。黑莲教教主赵烈手中握有‘深渊之核’,此乃封印闸门的关键,若被他注入星力,第一道闸门便会彻底开启。西山密寨藏有‘镇渊石’,可暂时压制深渊之力,你等需尽快取来,阻止三日之后的封印开启仪式。另,谢星辞小友身上的恶咒,并非普通邪术,而是赵烈以深渊之力所下,镇渊石亦能缓解其侵蚀……”
读到此处,谢临渊猛地抬头,看向谢星辞:“星辞,你身上的恶咒与赵烈有关!临之兄说,西山密寨的镇渊石能缓解咒力侵蚀!”
谢星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恶咒是柳玄清所下,没想到背后还有黑莲教教主赵烈的手笔,而镇渊石的出现,竟为破解恶咒带来了新的希望。
“赵烈既是当年背叛谢家的副总兵,必然对谢家军的战术了如指掌,此次封印开启仪式,他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陆烬眉头紧锁,“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破庙与萧珩汇合,商议对策;二是直接前往西山密寨,夺取镇渊石。”
“萧珩那边已有车马等候,且知晓钦天监的更多内情,不可贸然错过。”谢星辞沉吟道,“不如先去破庙与他汇合,将赵烈的真实身份与镇渊石的消息告知于他,再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西山取镇渊石,另一路留在京城,打探封印开启仪式的具体部署。”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夹杂着秦风等人的呐喊。雷虎回头望去,只见茶摊方向已燃起熊熊烈火,秦风等人正与追兵展开死战:“那些旧部是在用性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绝不能辜负他们!”
骡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城东破庙。破庙的大门虚掩着,萧珩正站在院中等候,身边还站着几名身着劲装的护卫。见到谢星辞等人,他快步上前:“一路辛苦了,追兵已被萧氏旧部引去别处,暂时安全。”
谢临渊当即拿出那封亲笔信与分布图,递给萧珩:“萧公子,出事了!黑莲教教主竟是当年背叛谢家的赵烈,临之兄尚在人世,遣旧部送来消息,西山密寨藏有镇渊石,关乎封印闸门的安危!”
萧珩接过信件与分布图,快速浏览一遍,脸色凝重起来:“赵烈……此人野心极大,当年就曾试图窃取上古封印的秘密,没想到竟投靠了深渊势力。镇渊石乃是上古神物,确实能压制深渊之力,若能得到它,三日之后的仪式便有破解之机。”
他话音刚落,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萧氏旧部策马而来,翻身下马急声道:“公子,不好了!黑莲教影使突然封锁了京城四门,凡是出城之人皆要接受严查,西山方向更是被重兵把守,恐怕是赵烈察觉到了镇渊石的消息!”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赵烈动作如此之快,显然是早有准备,想要夺取镇渊石,难度陡然增加。
谢星辞握紧星盘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越是艰难,越不能退缩。萧公子,烦请你动用萧氏势力,设法引开京城门口的守军;临渊兄与雷虎随我前往西山,夺取镇渊石;陆先生与阿蛮留在破庙,解读《上古封印录》残卷,寻找封印闸门的更多破绽。”
萧珩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制造混乱,为你们出城铺路。只是赵烈的兵力远超我们想象,你们此去西山,务必小心——据我所知,赵烈已派他的心腹大将守住密寨,此人擅长‘血咒’,实力不容小觑。”
谢临渊将虎符紧紧攥在手中,目光坚定:“为了临之兄,为了天下苍生,纵使前路刀山火海,我亦无所畏惧!”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之际,阿蛮的寻踪蛊突然朝着破庙的梁柱爬去,在一根柱子后面停下,吐出一枚细小的竹管。谢星辞上前取下竹管,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赵烈已知镇渊石之事,密寨内有陷阱,需以谢家虎符开启真正的藏宝室——谢临之留。”
显然,这是秦风等人在传递消息时,提前藏在破庙中的后手。
谢临渊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眼中满是暖意:“临之兄考虑周全,有了虎符,便能避开陷阱。”
萧珩已安排好车马:“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出发。我会在京城内制造异动,牵制赵烈的兵力,预祝你们此行顺利,早日带回镇渊石!”
谢星辞、谢临渊与雷虎登上马车,再次疾驰而出。破庙外,朝阳初升,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而西山方向的云层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黑气。赵烈设下的陷阱究竟是什么?谢家虎符能否顺利开启藏宝室?镇渊石的背后,是否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这一切,都将在西山密寨中揭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