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讲台上的老教授合上教案，毫不拖堂，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教室。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学生们开始收拾书本，互相交谈。
王涵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低着头第一个溜出教室，避免与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交流。然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他刚把《高等数学》塞进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包，旁边就凑过来几个同班的男生。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挺阳光的男生，叫孙宇，之前课上小组讨论时坐在王涵附近。
“嘿，王涵！”孙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王涵身体微微一僵。
“可以啊兄弟！”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叫刘斌，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好奇和羡慕，“正式上课就敢迟到半小时，老周（指高数教授）居然连屁都没放一个？你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绝招传授传授呗？”
“对啊，你昨天下午干嘛了？搞什么大项目去了？”又一个男生附和道，几个人把王涵半围在中间，好奇的目光在他那标志性的鸡窝头和青涩胡茬上扫来扫去。
王涵顿时慌了神，社恐本性暴露无遗。他脸颊发烫，眼神躲闪，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子，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我……我没……就是……那个……”
他这副笨拙、紧张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与他可能拥有的“特权”形成了奇特的反差。
这时，一个清脆带着笑意的女声插了进来，是班上另一个女生，叫周晓芸，她刚才就坐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她打量着王涵手足无措的样子，尤其是那头怎么都理不顺的乱发和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胡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哎呀，你们别围着他了，没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吗？”周晓芸走到近前，看着王涵几乎要埋到胸口的脸，觉得有趣，脱口而出：“不过说真的，小王同学，你这样……还挺可爱的嘛。”
“可爱”这个词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王涵，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瞬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表情更加呆滞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可爱”形容，尤其是被一个女生。
他这副被雷击中的傻样，更是逗得周晓芸和旁边几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别逗他了。”孙宇忍住笑，拿出手机，语气变得随意了些，“不过王涵，以后就是同学了，加个V信呗？有啥事也好联系，比如作业啥的，还能互相通个气。”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
“对，加一个加一个。”刘斌也掏出了手机。
王涵看着递到眼前的两个二维码，脑子还有点懵。在定海一中，他几乎是个透明人，别说被女生说“可爱”，就连主动加他联系方式的人都几乎没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带着善意的社交邀请，让他既陌生又有些无所适从。
他笨拙地掏出自己那部手机，手忙脚乱地打开扫描功能，因为紧张，摄像头还对焦了好几次才成功。
“嘀” “嘀”两声，添加成功。
“好了！以后多联系啊！”孙宇爽快地收起手机，“我们先走了，食堂抢饭去！”
“拜拜，小王同学~”周晓芸也笑着挥挥手，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转眼间，刚才还围着他的几个人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王涵还愣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他低头看着V信里新增加的两个联系人——“孙宇（强基物理）”和“刘斌（强基物理）”，以及班级群里那个刚刚也添加了他的周晓芸的头像，心里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有点慌乱，有点不知所措，但似乎……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想起周晓芸那句“还挺可爱的”，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杂念抛开，背起书包，依旧习惯性地低着头，快步向教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