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灵田篱笆时,云岚正蹲在墙角,食指尖轻轻碰着一株三叶草——草叶竟顺着他的指尖打了个旋,像被风揉过的纸船。他的虎头帽歪在耳后,左额的闪电胎记泛着淡粉,比昨日又亮了些,像沾了晨露的小火花。
“哥!哥!”他蹭得裤脚沾了泥,攥着三叶草跑向灵田中央的云逍,“你看这草!它跟我玩!”云逍刚把聚灵草的枯叶剪掉,指尖还沾着草汁,接过三叶草时,混元真气微微晃了晃——草叶果真又颤了颤,叶片上的露珠滚进他手心,凉得像母亲的药匙。
“许是风刮的。”云逍把草还给云岚,指腹蹭了蹭他发顶的汗——以前云岚蹲半刻就会腿软,今天跑了三圈灵田,气息还匀着。云岚噘嘴,把草别在耳后:“才不是!我刚才摸它,它还挠我手心呢!”他摊开手掌,掌纹里沾着草屑,皮肤比前些日子红润了些,像灵田刚结的小番茄。
厨房的烟囱冒起烟,林秀的唤声飘过来:“小岚!喝姜茶!”云岚应着,却没动,反而凑到灵麦丛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麦芒——麦秆竟往他手边弯了弯,像在凑着要他摸。云逍的呼吸顿了顿,想起墨尘昨夜说的“混元灵体的气息会滋养亲近之人”,难道……
“哥?你发什么呆?”云岚拽他的袖子,云逍回神,看见弟弟眼里的光——像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灵田开花时的样子,清澈得能映出青禾。他笑着揉乱云岚的头发:“走,喝姜茶去,娘熬了加蜜的。”
灶上的姜茶冒着热气,林秀正往瓷碗里舀粥,粥面上浮着两颗蜜枣,是云逍昨天从后山摘的。云岚端起碗,没像以前那样洒得衣襟都是,反而稳稳地吹了吹:“娘,这粥比前天甜!”林秀擦了擦手,摸他的额头:“傻孩子,蜜枣是你哥摘的。”云战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修了一半的锄头——那锄头是云家祖辈传下来的,木柄裂了道缝,他用铜丝缠了三圈,阳光照在铜丝上,泛着旧旧的光。
“爹,我帮你修锄头吧!”云岚放下碗,跑过去抓锄头柄,云战愣了愣——以前这锄头比云岚还沉,现在他居然能拎起来,手指还攥得稳稳的。云战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摸了摸云岚的闪电胎记:“小岚长大了。”云岚仰着头笑,虎牙露出来:“等我长大,帮哥守灵田!帮爹修农具!帮娘熬药!”
风里飘来灵草的香气,云逍端着姜茶站在门口,看着弟弟蹦蹦跳跳地帮父亲扶锄头,母亲在灶边擦着眼睛笑,突然觉得左眉的月牙疤暖起来——像母亲煮的鸡蛋,像灵田的晨露,像云岚的笑声。他喝了口姜茶,蜜香混着姜辣,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胸口发疼。
傍晚,云岚蹲在灵田边,摸着一株刚冒芽的蒲公英。云逍走过去,看见他的指尖泛着极淡的蓝光——像闪电的影子,转瞬即逝。云岚回头,眼睛亮晶晶的:“哥,我刚才觉得手心发麻,像有小虫子在爬。”云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手心果然带着股微弱的电流,像灵田边的雷雨天,空气里的静电。
“可能是今天跑累了。”云逍把他的手放进自己兜里,兜里还揣着母亲给的煮鸡蛋,热乎着,“明天别跑了,帮娘晒药吧。”云岚摇头,挣脱他的手,跑到灵田角落:“哥你看!那株车前草!”云逍望过去,只见那株车前草的叶子正朝着云岚的方向展开,像在欢迎他。
夜里,云逍坐在祖祠的台阶上,墨尘的身影从灵牌后飘出来,白衣泛着淡光:“你弟弟的雷灵根要觉醒了。”云逍猛地抬头:“雷灵根?”墨尘点头,指尖指着云岚的房间——窗户里漏出灯光,云岚正在跟母亲学织袜子,笑声像铃铛:“娘,这针怎么总扎手?”“慢慢来,你哥小时候织袜子,扎了十次手呢。”
“混元灵体的气息引动了他体内的先天雷气。”墨尘的声音飘过来,像落在灵草上的月光,“等雷灵根完全觉醒,他就能操控雷电,比普通修士快三倍。”云逍望着窗户里的影子,云岚的头靠在母亲肩上,手里攥着半织好的袜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像他小时候画的太阳。
“要告诉他们吗?”云逍问。墨尘摇头:“等他自己发现吧——有些事,要自己悟才有意思。”风卷着灵香飘进来,云逍想起云岚早上戳三叶草的样子,想起他端粥时稳当的手,想起他说“帮哥守灵田”的声音,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屋里传来母亲的唤声:“逍儿,来喝绿豆汤!”云逍应着,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墨尘的身影渐渐淡去,留下一句:“守住家的温度,比什么灵体都强。”云逍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像母亲的药勺,像云岚的胎记,像左眉的月牙疤,泛着温柔的光。
他走进屋,看见云岚趴在桌子上,手里攥着织了一半的袜子,已经睡着了。母亲把绿豆汤放在他面前,汤里加了冰糖,凉丝丝的。云战坐在旁边,摸着云岚的头,声音很轻:“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爱逞能。”云逍喝了口绿豆汤,甜得像云岚的笑声,像灵田的蜜枣,像所有温暖的、值得守护的东西。
窗外的灵田在风里晃,青禾的香气飘进来,裹着母亲的药香,裹着云岚的鼾声,裹着父亲的旧锄头的铜丝光。云逍望着熟睡的弟弟,左眉的月牙疤泛着淡粉,突然想起早上云岚说的“草会跟我玩”——原来最珍贵的变化,不是灵体有多厉害,是弟弟的手变稳了,笑容变多了,是家里的灯更亮了,粥更甜了,是所有藏在日常里的小惊喜,像灵田的芽儿,慢慢钻出土,慢慢长大,慢慢变成最温暖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