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禾的光还沾在指尖,云逍摸着怀里母亲腌萝卜用的碎瓷片(边缘刻着小兰花,是他十岁生日时母亲亲手划的),脚步轻得像踩过云岚堆的草垛。他绕着灵田走第三圈时,停在西头水渠边——昨晚被蚀骨散污染的泥块还泛着淡黑,像被踩脏的月光,指尖刚碰上去,混元真气就顺着掌纹涌进泥土,“嗤”地炸出一缕黑气,灵禾的穗子立刻晃了晃,像在帮他扇走腐味。
“急什么?”墨尘的白衣裹着晨雾飘过来,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蚀骨散渗进泥里三寸,你这般硬冲,真气耗得比催熟十株灵麦还快——用灵植当引。”云逍抬头,看见身边的芦苇丛正往他这边歪,叶片上的露珠滚进泥里,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伸手碰了碰芦苇叶,淡绿光顺着叶脉爬上去,芦苇藤瞬间缠住他的手腕,往水渠深处拽。
水渠底的软泥里埋着个青瓷瓶,瓶身刻着李家的虎纹——那是李浩上周来闹时,云逍见过的,他腰间挂着同款玉佩。云逍用芦苇藤勾住瓶颈往上提,瓶塞“啪”地崩开,黑气裹着尸臭涌出来,却被混元真气裹成个小团,“嗡”地化作白灵气钻进掌心。“黑袍人的手段。”墨尘捏着瓷瓶眯眼,瓶身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尸骨磨的粉,混了婴儿的胎气,专污灵脉。”
灵田中央的百年雪莲突然动了——淡金花瓣舒展成满月,一片花瓣飘到云逍手心。他指尖刚接住,耳中就响起“嗡嗡”的震颤,像蜂群掠过耳畔,却清晰得像云岚的笑声:“今晚子时,穿黑衣服的人来,带火。”云逍瞳孔一缩,抬头望雪莲,花瓣又晃了晃,“他们要烧灵田。”
“李家想断你根基。”墨尘的声音冷得像霜,“灵田是你灵体的养分来源,没了灵禾,你连混元真气都难聚——黑袍人算得倒精。”云逍攥紧雪莲花瓣,指节泛着青白:“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他走向每株灵禾,指尖掠过穗子,混元真气顺着麦秆流进去:“帮我盯着村口,有人来就晃穗子。”灵禾立刻齐齐晃了晃,穗子碰在一起,像在点头。
晌午云岚抱来竹篓时,灵禾正顺着风往他那边歪。小丫头扎着羊角辫,篓子里的糖芋苗还冒着热气:“哥!娘说你熬了夜,要多吃两口。”云逍接过篓子,摸了摸他额角的闪电胎记——上次发烧后,胎记比从前更亮了些。云岚凑到灵禾边,伸手碰穗子,灵禾立刻弯下腰,穗子蹭他的手背,逗得他“咯咯”笑:“哥!灵禾跟我玩!”
酉时刚过,云逍就蹲在老槐树上——树桠藏在枝叶里,能看见整个灵田。灵禾的光像撒了满地星子,雪莲的淡金光芒裹着灵田,像层不会破的膜。戌时三刻,灵禾的穗子突然晃得厉害,像在打鼓——云逍立刻攥紧腰间的青铜小锄(母亲送的,昨晚刚用混元真气温养过,锄尖泛着淡绿),盯着村口的黑暗。
子时整,李浩的笑声先飘过来:“那废柴肯定守在灵田,等咱们烧了他的破草,看他还怎么装能耐!”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袍人,斗篷罩住脸,手里各拎着个油壶,壶身还滴着黄蜡——是松脂油,燃起来连石头都能烧裂。云逍捏着树枝的指节泛白,正要往下跳,灵禾突然“疯”了——所有麦秆都往上窜,藤蔓缠住李浩的脚踝,他手里的火把“啪”地掉在地上,却被灵草裹成个绿球,连烟都冒不出来。
“什么东西!”李浩尖叫着踢腿,藤蔓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勒得他腿肚子发青。黑袍人刚要抬手结印,身边的芦苇藤突然缠住他们的手腕,墨尘的声音从树顶落下来,冷得像冰:“擅闯云家灵田者,魂都得留下喂灵禾。”云逍从树上跳下来,青铜小锄指着李浩的鼻尖:“上次没教训够?”他指了指缠在李浩腿上的藤蔓,“灵禾记仇,你碰过它的叶,它就缠你的腿。”
黑袍人挣扎着要抽手,却被混元真气“嗤”地烧穿斗篷——布料冒着白烟,露出底下泛黑的手臂,是长期修炼邪功的痕迹。其中一个黑袍人尖声叫起来:“混元灵体!你是混元灵体!”云逍眯起眼,锄尖的绿光更亮:“知道怕了?晚了。”他挥了挥小锄,芦苇藤突然收紧,黑袍人“啊”地一声,化成两团黑烟,被灵禾吸进去,连渣都没剩。
李浩瘫在地上,裤腿湿了一片,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云、云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云逍蹲下来,用锄尖挑了挑他的下巴:“回去告诉你爹——灵田的每根草,都是云家的命。再敢来,我让灵禾缠你三天三夜,连饭都没法吃。”李浩连滚带爬往村口跑,鞋都掉了一只,灵禾的穗子晃了晃,像在笑。
晨雾漫上来时,云逍坐在老槐树下,摸着怀里的碎瓷片听灵禾的“心跳”——每株灵麦的震颤都不一样,有的像云岚的跑步声,有的像母亲的织机声,有的像墨尘偶尔哼的旧调。风里传来云岚的喊叫声:“哥!娘煮了姜茶,要凉啦!”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指尖还留着灵禾的光,像颗藏在掌心里的星。
灵田的晨露裹着灵草香飘过来,云逍望着东边泛白的天空,突然想起墨尘昨晚说的话:“灵体不是你的负担,是灵植选了你。”他摸了摸左眉的月牙疤,那里还留着觉醒时的麻意,转头望灵田——灵禾的穗子正对着他晃,像在说“早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