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灵麦穗尖时,云逍已经握着青铜小锄蹲在田埂上。荆棘藤的嫩枝缠着篱笆往上爬,叶子上的露珠滚下来,打湿了他灰布短打的裤脚。引灵草的须子在土壤里泛着淡绿的光,像无数细弱的手指,正顺着昨晚埋的聚灵符纹路缠上去——墨尘说过,等须子缠成太极图,灵田灵气就能稳三成。
忽然传来“嘶”的一声,从荆棘藤那边撞破晨雾。云逍抬头,就看见个紫衣姑娘正踮着脚扯缠在手腕上的藤条,发间银环叮当作响,鼻尖沾着点灵麦碎叶。那荆棘藤像有灵智似的,她越扯缠得越紧,末了还抽了下她手背,疼得她皱着眉骂:“什么破草!比我家剑穗还缠人!”
云逍握着小锄走过去,脚步轻得没惊飞田埂上的白脊鸟。姑娘听见动静扭头瞪他,右耳银环晃得人眼晕:“喂!这是你家的田?快把破藤解开!”她手腕已被勒出红印,可荆棘藤的刺却没扎破皮肤——墨尘种的品种,只缠人不伤人,专防偷灵苗的。
云逍伸手碰了碰荆棘藤的茎,指尖混元真气渗进去,藤条立刻软下来,像晒蔫的青禾。姑娘抽回手揉着腕子瞪他:“你会驯草?刚才怎么不早来?”她紫衣沾着草屑,腰间挂着刻“逍”字的剑匣,剑鞘露一点淡蓝光——那是天衍宗弟子特有的“星纹钢”,云逍在墨尘记忆里见过。
“姑娘是外乡人?”云逍把小锄插在田埂上,左眉月牙疤在晨光里泛浅粉,“这藤是我种的,防偷灵苗的,不伤人。”
苏清月拍了拍身上草屑,凑过来闻引灵草的花:“我叫苏清月,游历路过——你这草,灵气味儿怎么跟别处不一样?”她指尖刚碰到引灵草花,那花就抖了抖,花瓣展开一点,像在打招呼。云逍瞳孔缩了缩——灵植亲和,这姑娘居然也有?
“不过是普通引灵草。”云逍把引灵草花轻轻按回叶片,指尖温度让花瓣卷起来,“姑娘要是想要,等成熟了送你几株。”他在试探——灵植亲和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这姑娘来历肯定不简单。
苏清月没接话,绕灵田走一圈,银环撞剑匣响:“你这灵田,聚灵阵是用引灵草编的?还有那荆棘藤,是火棘藤和青藤杂交种?”她蹲下来摸灵麦根,灵麦须子立刻缠上她指尖,像撒娇:“有意思,连灵麦都跟你亲。”
云逍手顿了顿——这些是墨尘教的秘方,连爹都不知道,她怎么一眼看出来?他攥紧小锄木柄,声音带点警惕:“姑娘懂灵植?”
“略懂。”苏清月站起来拍土,剑匣上“逍”字晃得他眼疼,“我家种药草的,比这复杂的灵田都见过。”她歪头看他,嘴角翘起来:“不过你这灵田的灵气,比我见过的都纯——是不是有什么secret?”最后词用生硬中州话讲,听得云逍皱眉。
远处林秀喊:“逍儿!早饭好了!”云逍应一声,回头看苏清月,却见她盯着自己左眉疤——那是觉醒灵体时被守护兽爪子划的。他摸了摸疤,声音冷点:“姑娘还有事?”
“没什么。”苏清月收回目光,从怀里掏瓷瓶扔给他,“谢礼——治藤条勒伤的,涂了就不红。”她翻上田埂,紫衣飘得像晨雾里的紫苑:“我住村东破庙,要是灵植不懂,尽管来找我!”
云逍握着瓷瓶,看她背影消失在老槐树后。瓷瓶刻着天衍宗星纹,塞子飘出薄荷香——这姑娘根本不是游历药农,是天衍宗弟子。他摸了摸疤,那里还留着她的目光,像晨露打在皮肤上,凉丝丝的烫。
灵麦穗尖晃了晃,引灵草须子缠成半圈太极图。云逍蹲下来,把瓷瓶放进怀里——墨尘说过,遇来历不明的人要躲,可这姑娘的灵植亲和,还有剑匣上的“逍”字,都像细针扎在心里。引灵草须子缠上他指尖,像在安抚。
“前辈,”他对着空气轻声说,“今天灵田来了个姑娘,是天衍宗的。”檀香气息从瓷瓶里飘出来——是墨尘的魂力。过了会儿,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带点警惕:“天衍宗的人怎么会来青岚村?别跟她走太近,他们星象术能算出灵体位置。”
云逍攥紧瓷瓶,指节发白:“她问灵气为什么纯……我没说。”“没说就好。”墨尘声音沉下来,“她剑匣是外门制式,可看出荆棘藤品种,肯定不是普通弟子——以后见到她,尽量躲着点。”
晨雾散了,灵麦香裹着薄荷香飘起来。云逍望着老槐树,那里留着苏清月的脚印——鞋跟沾着灵田土,像带着灵气,风都吹不散。他捡起小锄往家走,怀里瓷瓶有点烫,像揣着颗跳动的心脏。
林秀的小米粥摆上桌,云岚揉着眼睛跑出来拽他袖子:“哥!我梦见灵麦结金穗子!”云逍摸着他的头,把瓷瓶塞得更深——有些事不能告诉家人,像灵体的秘密,像那个紫衣姑娘的来历。
窗外荆棘藤又爬了一截,叶子上的露珠干了,留下浅绿痕迹。云逍喝着粥,目光穿过窗户落在灵田——引灵草开着淡蓝花,像苏清月剑匣上的星纹。他摸了摸疤,忽然想起她歪头笑的样子,银环晃得人眼晕,鼻尖沾着灵麦碎叶。
也许,她不是坏人?云逍对着粥碗发呆,直到云岚用筷子敲碗:“哥!粥凉了!”他回过神笑,揉了揉弟弟的头——不管怎样,灵田还在,家人还在,至于那姑娘……等下次见面,再问清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