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在他们眼里,早就没啥威信了。
三天之内,我肯定回食堂重掌大勺,不信等着瞧。
南易信心十足地说。
可劲儿吹吧,还三天回食堂?
你以为机修厂是你家开的啊!
几个懒汉哄笑起来。
爱信不信!南易梗着脖子说。
“我得提醒你们,外面那位是丁大夫的表弟!”
“别打他的主意。”
南易压根没把这群混混当回事。
他觉得丁大夫看不上这些粗鄙之人。
“他是丁大夫的表弟?”
“怪不得,我就说冰块不可能化得这么快!”
“兄弟们,咱们还有戏。”
“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自己没希望了!”
几个混混顿时松了口气。
.........
南易站在医务室门前,朝陆杨招了招手。
陆杨正闲着无聊,便决定过去会会这群混混。
要是能劝走几个,丁秋楠就不用在他们身上费神了。
“小陆!恭喜啊,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南易率先上前握住陆杨的手。
“表弟好,我是你未来的表姐夫。”
“别听他胡扯,我才是你表姐夫。”
“小舅子,别理他们,咱俩单独聊!”
几个混混立刻将陆杨团团围住。
争先恐后地套近乎。
“慢着!你们这是要干嘛?”
“都想当我姐夫是吧?”
“实话告诉你们,我表姐不是不想找对象!”
“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那些门第不相当的,她根本瞧不上。”
陆杨开始信口胡诌。
“那你姐到底喜欢啥样的?有啥要求没?”
混混们迫不及待地追问。
南易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
“我姐长得这么标致,当然有条件了!”
“上次有个俊小伙来提亲,我姐给他立了三个规矩。”
“我姐放话了,只要有人满足这三条,不论是谁,她都愿意嫁!”陆杨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丁大夫划出道儿了,咱们也别争了,谁达标谁留下。”南易冲着那群混混扬了扬下巴,“不够格的,以后别来烦丁大夫,大伙儿说行不行?”
“成!就这么办!愿赌服输!”多数混混梗着脖子嚷嚷,满脸不服输的劲儿。
“头一条,我姐要三转一响一咔嚓,外带四十八条腿!”陆杨摸出盒大前门,慢悠悠点上烟。
“啥叫三转一响一咔嚓?”混混们听得直挠头。
这年头结婚能有辆自行车就算阔气了,咋还蹦出个“咔嚓”?
“这都不明白?”南易嗤笑一声,“三转一响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加收音机,一咔嚓嘛——”他故意拖长调子,“就是能咔嚓咔嚓拍照的照相机!巧了,我家正摆着一台!”
……
“那、那第二条呢?”有人硬着头皮问。
头一关虽难,但砸锅卖铁总归有点盼头。混混们互相瞅瞅,谁都不肯先挪脚。
……
“第二条,家里得有三室一厨一厕,最好再带个小院儿。”陆杨又甩出张狠牌。
“三室一厨一厕?是要三间房?”有个混混拧着眉毛嘀咕。
难怪丁秋楠谁都瞧不上——这门槛,寻常人家哪够得着?
“依我看,‘三室一厨一厕’指的应该是三间主屋,配一间灶房和一间茅房。”
“说白了,就是座单门独户的小四合院。”
南易祖上那套宅子倒符合这标准,可如今他只剩职工宿舍了。
除非把那些古玩字画全变卖——
兴许能凑够钱置办这么个院子。
“还是南兄见识广。”
“想听听第三个条件吗?”陆杨晃着脑袋问。
“快讲讲,让咱们开开眼。”
“看这辈子有没有指望!”
第二条刚说完,在场几个二流子全蔫了。
这要求确实太刁难人。
谁家能住上独门独院的宅子?
“第三条是得给我表姐爹娘安排差事。”
“再给老两口置办处宅子,照样要独门独院。”
“最后还得给我备齐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留着娶媳妇用。”
......
“打住!你姐当自己是七仙女下凡呐?”
“早不说这条件,害老子白挨这么多针头!”
“从今往后,老子要是再踏进医务室半步——”
“我宁可去找梁拉娣,给她四个娃当后爹!”
几个混混听完陆杨胡诌的条件,骂咧咧摔门而去。
这下总算不会再缠着丁秋楠了。
其实这姑娘性子太绵软。
打小就不懂怎么拒绝人。
虽说算是种教养——
可总让那些追求者觉得还有戏。
要是她能早点儿冷下脸来,把话说绝。
哪会被这群无赖纠缠到现在。
陆杨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们的妄想。
永绝后患。
“八四七”
……
南易对陆杨的话将信将疑。
但他认为丁秋楠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毕竟南易曾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陆杨说的那些条件,换作从前根本不值一提。
莫说三转一响或一进四合院,即便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老爷一高兴也能随手赏人!
可惜那样的时代早已远去。
南易家道中落,人丁稀薄,再不可能为女人一掷千金。
算了,娶得起未必养得起,养得起未必留得住。
何况他连娶的本钱都没有。
正当南易打算离开时,一个穿蓝制服的女人匆匆赶到医务室门口。
她留着齐肩短发,显得干练利落。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尤其那 ** 的曲线,宽松的蓝布裤都快兜不住了。
“嚯,真够翘的!”
陆杨立刻认出这是生了四个孩子的梁拉娣。
他瞥了眼南易的单薄身板,不禁替他担忧——
难怪电视剧里南易婚后日渐虚弱,就这身板,没被坐扁已是万幸。
……
陆杨原打算截胡丁秋楠后,撮合南易和梁拉娣作为补偿。
现在看来此路不通。
他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南师傅!真巧啊!”
梁拉娣见到南易,故意撩了撩头发。
“哟?机修车间的梁师傅?身体不舒服?”
南易有些意外,郎拉竟主动向他问好。
“您认得我?那可太好了!”
梁拉睇微微低头,脸上露出几分羞涩。
“以前在食堂给您打过饭。”
“那时候就对您印象很深。”
“您每次打菜,总要念叨十来遍‘多添点’。”
南易倚在医务室门框上说道。
“过去的事不提了,跟您商量个事儿。”
“南师傅,您是封建余孽……不对,您是资本家出身。”
“从前山珍海味,什么好东西没尝过?”
“听说您现在还常下馆子呢!”
“能不能把您的会餐券让给我?”
原来梁拉睇这番姿态,就为了一张会餐券。
……
“想要会餐券直说!”
“何必拐弯抹角骂我是封建余孽?”
南易白了她一眼,这女人说话真不中听。
“我一时嘴快说错了,南师傅,我不白拿您的券。”
“以后免费给您做衣裳,您看行不?”
这两天,梁拉睇为再弄一张会餐券,几乎问遍了熟人。
可谁都不愿让出来。
大伙都盼着后天那顿猪肉大餐。
她甚至找上了刘一水那个色鬼。
结果刘一水伸手就想摸她,被她一脚踩在鞋面上。
疼得他满地打滚。
后来听说南易家底厚实,她便想碰碰运气。
恰好在药店门口撞见了他。
“别说了,我的衣裳都在大栅栏的铺子做。”
“用不着您费心!”
“小陆,我还有事,先走了!”
南易向陆杨道别后,准备回家养伤。
南师傅别急着走,咱们再谈谈。
只要您肯把会餐券让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梁拉娣情急之下拽住了南易的衣角。
南易哥,不就是一张餐券吗?
何必为难一个女同志?
陆杨实在看不下去,这么标致的小寡妇都不懂怜惜,这情商真让人着急。
梁师傅,你找小陆要吧!
他在办公室工作,不用干活就能领两张餐券。
南易趁机把梁拉娣推给陆杨,自己赶紧溜走了。
梁拉娣在机修厂的名声不太好。
以前南易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为了一张餐券,她竟然什么都肯答应。
这种女人,南易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哼!一群大男人怎么都这么抠门!
梁拉娣气得直跺脚。她需要餐券是为了给最小的女儿过生日,
想凑齐四道荤菜。
前些天厂里按计件发餐券,她拼命干活才拿到三张,
现在就差最后一张了!
确实太小气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梁师傅,我是临时工,只发了一张餐券。
本来也想去吃顿好的。
不过要是您开的条件合适,我愿意让给您。
陆杨说着从随身空间取出孙大美给他办理入职时发的餐券。
太好了!条件随你开!我都答应!
梁拉娣看到餐券,眼睛都亮了,
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下来。
那这样吧,给我十分钟时间,我想怎样都行,你不能反抗。
“行不行啊?”
陆杨咧嘴笑着问。
“好你个臭小子!胆子不小!”
“拿张破饭票就想上天?”
梁拉睇没料到陆杨这么直白,上来就要十分钟。
当我是窑子里的姑娘吗?
......
梁拉睇的外表甜美可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生活的重担早已把她磨炼得像个粗犷的汉子。
女人本是柔弱的,当了母亲就会变得坚强。
为了养活四个孩子,梁拉睇几年前就进了机修厂最挣钱的铆焊组。
下班后还接缝纫活补贴家用。
说实话,累得站着都能睡着时,
她真动过歪念头。
可那样的话,孩子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
所以陆杨提出十分钟的要求时,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逗你玩的!”
“不是你说条件随我开吗?”
“看吧,我才提一个你就说我异想天开。”
陆杨故作老成地点上支烟。
“除了这个!”
“其他条件都好说!”
梁拉睇本想不再理会,但别人连条件都不敢提。
至少陆杨还敢开口。
“这样吧,我办公室有个小仓库。”
“都长霉了,你去打扫干净。”
“这张饭票就归你了!”
陆杨今天只简单清扫了办公室,通了通风。
小仓库还没仔细收拾。
不如让梁拉睇来帮忙收拾屋子。
她家境艰难,却从不愿走捷径。
陆杨心中暗暗佩服。
单凭她那股干劲,要是能发电,准能带动整条生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