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王若晴?!和我同日进府?!”
沈玉珊的尖叫几乎要刺破房顶,她死死攥着那封王若晴写来的、语气温婉的信,指尖用力到泛白,信纸被捏得皱成一团。她胸口剧烈起伏,刚刚因有孕而升起的那点母凭子贵的优越感和对未来的算计,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粉碎!
“她凭什么?!一个侧妃,也配和我同日进门?淑妃这是什么意思?打我的脸吗?!”沈玉珊眼眶通红,泪水汹涌而出,这次不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充满了被羞辱、被背叛的暴怒,“还有王若晴!装什么姐妹情深!写信来恶心我吗?说什么同心协力?呸!她就是想和我抢!抢夫君,抢地位,抢一切!”
她猛地将手中的信纸撕得粉碎,狠狠掷在地上,犹不解气,又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首饰匣子一股脑扫落在地,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怀孕带来的些许身体不适,此刻全被滔天的怒火淹没。
“珊儿!珊儿你冷静点!”王氏闻声赶来,看到屋内狼藉和女儿癫狂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抱住她,“当心身子!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动不得气!”
“身子?我还顾得上什么身子!”沈玉珊挣扎着,声音嘶哑,“他们都这样对我了!淑妃不喜欢我,我知道!她这是故意塞个人进来给我添堵!还有王若晴,我拿她当表姐,她倒好,转头就要来分我的夫君!她们都欺负我!都见不得我好!”
王氏心中也是憋闷苦涩。淑妃的决定,她无力改变。王若晴嫁过来,对王家或许是好事,但对她的珊儿,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她能怎么办?难道去跟淑妃硬顶?还是去拦着娘家侄女不让她嫁?
“珊儿,你听娘说。”王氏用力按住女儿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事已至此,闹也无用。淑妃娘娘的理由……是为了皇子身子考虑,为了府中有人主事。你如今有孕在身,确实不宜操劳,也……不便伺候皇子。有个知根知底的表姐在身边帮衬,或许……或许也未必全是坏事。”
“帮衬?她是来夺权的!是来分宠的!”沈玉珊尖叫,“娘!我才是正妃!我肚子里怀的才是嫡出的皇孙!她一个侧妃,凭什么?”
“就凭她是淑妃选中的,就凭这是皇家的安排!”王氏也提高了声音,带着疲惫与严厉,“珊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以为嫁入皇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吗?淑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她要给儿子纳侧妃,天经地义!你能阻止得了吗?你现在闹,除了气坏自己身子,惹恼淑妃和皇子,还有什么用?”
沈玉珊被母亲吼得一怔,泪水涟涟地看着她。
王氏见她稍有冷静,语气放缓,却更加语重心长:“珊儿,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有了健康的皇孙,你在府中的地位才算真正稳固。至于王若晴……她进门是侧妃,永远矮你一头。你们又是表姐妹,明面上总要维持和睦。你只需拿稳正妃的款儿,管好家事,照顾好皇子,再顺利生下嫡子,任她是谁,也越不过你去!若你整日计较这些,与她争斗不休,反而落了下乘,让淑妃和皇子看了厌烦,那才是得不偿失!”
沈玉珊咬着嘴唇,胸脯依旧起伏不定,但眼中的疯狂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沉郁的恨意取代。母亲的话,她听进去了。是啊,她现在有孩子,这是她最大的筹码。王若晴……一个侧妃而已。
可是,道理明白,心头的刺却拔不出来。那种被轻视、被安排、连大婚当日都要与人分享“喜悦”的屈辱感,如同毒液,浸透她的四肢百骸。淑妃的厌恶,王若晴的“背叛”,还有那个病弱却即将同时拥有她和她表姐的夫君……这一切都让她恶心,让她恨!
“她想来,就来吧。”沈玉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冰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表姐……哼,正好。我倒要看看,我的好表姐,进了二皇子府,会如何与我‘同心协力’。”
她慢慢坐直身子,捡起地上碎裂的玉簪,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眼底深处,那簇名为怨恨与嫉妒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幽冷、更加顽固。
王氏看着女儿的神情,心中稍安,却又涌起更深的忧虑。珊儿这模样,不哭不闹了,却比哭闹更让人担心。可她又能如何?只能暗暗祈祷,女儿真的能想通,以孩子为重,莫要在王府里闹出不可收拾的风波。
与此同时,王若晴也在自己的闺房中,对着镜子出神。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却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沈玉珊没有回信。她知道,珊儿定是生气了,误会了。可她能怎么办呢?这桩婚事,由不得她,也由不得珊儿。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梳妆匣里一枚沈玉珊以前送她的珠花。她们曾经是真的要好,一起扑蝶,一起说悄悄话,一起憧憬未来……可如今,她们却要嫁给同一个男子,分享同一个夫君。
未来会怎样?王若晴心中一片迷茫。她只希望,珊儿能明白她的无奈,她们姐妹,莫要因为一个男子,而生分了才好。她却不知道,她所以为的“姐妹情深”和“无奈之举”,在沈玉珊心中,早已发酵成了彻底的“背叛”与“争夺”。
二皇子府即将到来的“双喜临门”,并未带来多少真正的喜悦,反而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相关每个人的心头,预示着未来府邸之内,绝不会平静的日子。而风暴的中心,那位怀着皇嗣、心藏怨毒的新晋皇子妃沈玉珊,已然开始在心中,重新谋划她的棋盘。只是这一次,她的对手,不再只是西院的庶妹,还有了她曾经的“好表姐”,以及那位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的婆婆——淑妃娘娘。
五月初八,越来越近。那场注定不会只有喜庆的婚礼,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