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了。
谢圆圆把杯子放下,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她没看那辆远去的车,转身拎起布包就走。摊子收得干脆,连香炉里的灰都没多留一眼。
第二天早上九点,她已经站在别墅门口。
门还没开,她靠在铁栏上玩手机。微博私信一直在跳,有人问她是不是真拿到房子了,有人说她吹牛,还有营销号转发她昨天说的话,标题写着“富家女争产大戏”。
她冷笑一声,没回。
九点四十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谢父拄着拐下车,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抱着文件夹。律师来了。
谢圆圆迎上去,直接伸手:“房产证。”
谢父脸色难看:“你这么急?”
“你不急?”她盯着他,“十二点前办不完,热搜现在就能挂上去。”
律师赶紧开口:“产权变更需要时间,我们只能先交证件,正式过户——”
“我已经预约好公证处。”谢圆圆掏出手机,点开页面,“在线认证通过了,你们现在签字就行。流程不用你教我。”
谢父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律师低头翻文件,递出一个红本子。
她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的名字。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轻轻压在封面上。
“这宅子阴气重。”她说,“二十年冤气积在这儿,今天清一清。”
话音刚落,她抬手一扬。
几十张符纸凭空飞出,像被风吹散的叶子,却精准贴上门框、窗沿、廊柱。朱红大门瞬间被黄纸覆盖,每一张都画着血线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暗金。
谢父瞪大眼:“你……”
“别碰。”她警告,“撕一张,三天内流鼻血。烧一张,七天内破财。这是规矩。”
律师吓得后退两步。
谢父咬牙:“你就这么对待自家祖宅?”
“这不是你家。”她看着他,“这是原主死的地方。也是她被推下楼的地方。你说是谁家?”
没人说话。
她转身推开铁门,刷卡进门禁系统,动作熟练得像住了十年。
十点整,她的微博更新了。
一句话:新家,新开始。
配图是一扇贴满符纸的大门,晨光打在黄符上,边缘发亮。
评论炸了。
“卧槽!真的拿下了!”
“真千金杀疯了!”
“这房子之前不是谢明珠住吗?她人呢?”
“听说昨晚连夜搬走,东西都没收拾完。”
有人质疑:“炒作吧?房产证能随便拍照?”
立刻有人反驳:“我邻居在公证处上班,说今早真有谢家人去办手续,女的叫谢圆圆。”
又有视频流出,是路人拍的。画面里谢父站在街对面,远远望着那栋被符纸包裹的房子,脸黑得像锅底。
谢圆圆坐在客厅沙发上,刷着评论,嘴角翘了一下。
她打开直播,镜头对准空荡的客厅。
“三日后。”她说,“这里开‘圆圆算命馆’。专治邪祟,破局改运。第一天免费。”
弹幕飘过一堆问号。
她补充:“不信的可以来。当场测八字,不准不要钱。要是谁身上带了脏东西,我顺手帮你除了,不收费。”
有人问:“真的假的?你会看风水?”
“会。”她说,“还会抓鬼。上周有个歪嘴男来砸摊,怨气反噬晕了,我救回来的。你要不要问他?”
弹幕沉默两秒,突然爆了。
“我记得那个新闻!”
“说是突发心梗,原来是被诅咒了?”
“我要去!第一个排队!”
她关掉直播,站起来环顾四周。
客厅还是谢明珠的风格,水晶灯、玻璃茶几、满墙镜子。她皱眉,招手叫来物业经理。
“所有镜子拆了。”她说,“换成木屏风,刻八卦图。窗帘换深色遮光布,地板打蜡前洒糯米水。”
经理愣住:“糯米水?”
“对。”她点头,“还要桃木粉混石灰,涂墙角。厨房改小灶台,供香案。主卧清空,放太上老君像和牌位。”
“牌位?”
“原主的。”她说,“生辰八字写清楚,每日三炷香。”
经理记了一堆,忍不住问:“小姐,您这是要开道观?”
“算命馆。”她纠正,“但规矩按道门来。”
中午十二点前,房产证完成公证。
她坐在香案前,点燃三支香,插进铜炉。
“姐姐。”她低声说,“你的家,我拿回来了。”
香火微颤,一缕青烟笔直升起,没散。
她满意地点头,起身走向二楼。
走廊尽头是谢明珠原来的卧室。门开着,里面只剩床架和地毯。她走进去,从包里拿出一块木匾。
“圆圆算命馆”五个字是她亲手写的,墨迹未干。
她找来钉子和锤子,站在椅子上,把匾挂在门楣正中。
下面还留了一排小钩子,准备挂许愿牌。
做完这些,她站在窗口往下看。
街上有人驻足拍照,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那个算命的真千金把假的赶走了,房子都拿回来了!”
“厉害啊,还是个风水大师!”
“明天我就去算命,看看我老公有没有外遇!”
她听见了,没笑,也没回应。
手机震动。
司正闫发来消息:“房子拿到了?”
她回:“拿到了。”
“符贴好了?”
“贴满了。”
“……我明天能去吗?”
她打字:“来干嘛?看你过敏发作?”
对方很久没回。
她把手机倒扣在窗台上,转身检查二楼其他房间。
书房要改成直播间,墙面刷成深灰,避免反光。角落设法坛,放桃木剑和朱砂笔。窗帘拉上一半,光线刚好够拍清符纸纹路。
她正量尺寸,楼下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谢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他站在大厅中央,抬头看着满墙黄符,眼神发直。
“这孩子……”他喃喃,“真的疯了?”
她走下楼梯,停在他面前。
“不是疯。”她说,“是清醒。”
他没看她,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铁门前,他又停下,背影有点晃。
她没送,也没说话。
门关上后,她回到二楼,拿起桃木剑,轻轻放在香案边。
剑柄上缠着一道红绳,是新的。
她指尖划过剑身,低声念了一句咒。
空气里有股焦味,像是什么东西烧掉了。
楼下门铃响了。
她没动。
铃声持续。
她站起来,朝楼梯走。
脚步到一半,停住。
门铃又响了一次。
她继续往下走。
玄关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平静无波。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转动。
门外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个保温箱。
“谢小姐?”他说,“司总让我送来的东西。”
她眯眼:“什么?”
“符水糕点。”他说,“他说您昨天晚上直播三个小时,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