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老城区时,天已经黑了。
谢圆圆靠在后座,手指摩挲着红布包裹的角。里面是她的法器,铜钱剑压在最上面。她没再看窗外,但能感觉到那股阴气越来越近,像湿冷的雾贴上皮肤。
迈巴赫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铁门自动打开,车直接开进地下车库。司机下车替她开门,她拎着包裹走出去,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周承远站在电梯口等她。西装依旧整齐,领带却松了一格。他看见谢圆圆的第一眼就皱眉:“你怎么一个人来?”
“你觉得我该带锣鼓队?”她抬脚走进电梯,“还是放个鞭炮通知鬼你来了?”
周承远没说话。电梯上升过程中,空气越来越闷。谢圆圆突然伸手按住楼层按钮,让电梯停在半层之间。
“你撒谎。”她说,“那个跳楼的员工不是老员工,是你合伙人,对吧?他死后你吞了他的股份,连骨灰都没让他安生。”
周承远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印堂发黑,眼底泛青,心虚到不敢直视我。”她冷笑,“你以为风水师只会看罗盘?我看的是人心。今晚这单我不做了也行,反正定金已经到账。”
她作势要按开门键。
“等等!”周承远拦住她,“我说……我说实话。”
电梯重新启动,升到三楼。门一开就是书房走廊。地毯厚得吸音,灯光昏黄。整条走道只有这一扇门亮着。
谢圆圆走在前面,手从袖中抽出桃木剑,在门槛处轻轻一划。剑尖碰到地面的瞬间,空气中飘出一股腐木味,混着铁锈的气息。
她蹲下身,把五枚五帝钱埋进地毯边缘,摆成坎卦形状。
“这房子西南角有煞,东北被压,现在连乾位都染了死气。”她站起身拍手,“你家不止一个冤魂。”
周承远额头冒汗:“就……就一个。他是我创业时期的搭档,后来公司上市前他突发心梗走了。我处理后事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家属想多拿赔偿,闹得很凶。我把他的骨灰倒进了化粪池,对外说海葬了。”
谢圆圆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难怪他不肯走。别人骗财,你骗命还毁尸。你是真不怕报应。”
她推开书房门。
书桌整洁,电脑关着,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她绕到书柜后,用桃木剑挑开一块木板。缝隙里塞着一张照片——两个男人并肩而立,笑容灿烂。其中一人脸上被人用红笔狠狠划了十字。
“找到了。”她抽出照片甩在桌上,“这就是他?”
周承远点头,嘴唇发白。
谢圆圆从包裹里取出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摆在地板上。又点燃一支香,插在砚台里。香烟刚升起,书桌抽屉“砰”地弹开,那张合影飞出来,正面朝下跌在地上。
她一脚踩住。
“子时还没到,他就坐不住了。”她抬头看向天花板,“既然来了,别躲了。”
房间温度骤降。窗帘猛地向内鼓起,像被人从后面拉扯。灯闪了两下,熄灭。应急灯自动开启,投下惨白的光。
一道黑影从书柜后浮出来,身高体型与照片上的男人一致。脸是模糊的,双眼位置漆黑如洞。它抬起手,指向周承远。
谢圆圆一步跨到阵眼中央,左手结印,右手摇动青铜铃。
“敕!”她喝声出口,铃响三声,金光从铜钱阵中炸开。黑影后退半步,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还我命!还我股份!我要他不得好死!”
“闭嘴!”谢圆圆厉声道,“你不是横死,不该滞留阳间。怨气冲天,扰乱生人运势,你不怕魂飞魄散?”
黑影扭曲着摇头:“他毁我尸身,辱我亡魂!我不超生!我要他全家陪葬!”
谢圆圆眼神一冷。她从腰间抽出铜钱剑,脚踏禹步,绕阵半圈,猛然掷出。
铜钱剑穿过黑影胸口,钉入背后的墙壁。一声金属撞击般的哀嚎响起,黑影剧烈颤抖,身形晃动。
“听好了。”她走到周承远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现在去打电话,把你私吞的百分之十五股份转回他名下,明天就办股权追认手续。然后找块墓地,买最好的棺材,把骨灰重新安葬。烧纸钱的时候写清楚:‘对不起,我错了’。”
周承远哆嗦着点头:“我……我马上办。”
“晚了。”谢圆圆回头看向黑影,“他已经不信活人的话了。”
黑影再次扑来,直冲周承远面门。七星阵光芒剧烈晃动,一枚铜钱裂开细缝。谢圆圆抬手掐诀,桃木剑横在胸前。
“阳间债阳间偿!阴间事归地府管!你若再犯,我不送你往生,反炼你为尸傀镇宅!”她声音如刀,“你要的不是复仇,是公道。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自己选!”
黑影停在半空,缓缓转向她。
片刻后,它低头看向周承远,发出最后一声低吼:“记住你说的话。”
话音落下,黑影化作一缕黑烟,钻入铜钱剑中。剑身震颤三下,归于平静。
书房灯恢复常亮。
谢圆圆拔下铜钱剑,吹掉剑尖灰尘,收进袖中。她走到门口,从包里拿出一张净宅符贴在门框上方。
“七天之内,每天午时焚香一次,念三遍《往生咒》。否则阴气回流,我不接第二次。”
周承远瘫坐在椅子上,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恒信集团股价涨停,涨幅10.2%】
他抬头看谢圆圆:“这是……补偿?”
“是你欠的债清了。”她拿起包裹,转身往外走,“死人不欠活人钱,但活人得还死人一个交代。”
她走出书房,电梯门正好打开。她走进去,按下负一层。
电梯下降过程中,她掏出手机,打开剪辑软件。刚才驱邪的画面已经被微型摄像头录了下来。她选了几段高光片段,配上字幕:“富豪家中闹鬼?真相竟是背信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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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达车库。她走出来,走向那辆黑色迈巴赫。
司机还在原地等她。见她过来,低声问:“谢小姐,需要送您回去吗?”
她拉开后座车门,把包裹放在脚边。
“不用。”她说,“我自己开车。”
司机愣住:“可这车是……”
“我知道是谁的。”她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但我现在借用了。”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响起。车子倒出车位,加速冲出车库。
后视镜里,别墅三楼书房的灯忽然又灭了。
谢圆圆一脚油门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