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盯着“测字断情”发来的最后一句：“他就是在等我说破，好名正言顺地离婚。”她嘴角一扯，把对话框关掉，转头点开后台投稿箱。
新消息跳出来：【谢大师，救救我爸！他是肝癌晚期，吃了“康寿丹”三个月，医院说最多活两周！这药吹得天花乱坠，连院士站台都上了热搜，可我爸越吃越瘦，检查单全是真的！】
配图是ct报告、缴费记录，还有老人枯瘦的手握着药瓶的照片。
谢圆圆眯眼看了三秒，直接转发到直播预热群，标题打上：【今晚九点，连线真实患者，扒一扒“康寿丹”是怎么把人吃进棺材的】。
时间一到，直播间亮起。
她坐定，没废话：“今天这条线，是我亲自筛过的。有人举报‘康寿集团’虚假宣传，用伪造疗效骗老年人买天价保健品。现在，请这位父亲患病的网友上线。”
连麦接通。
一个年轻男人声音发抖：“谢大师，我是张伟，我爸去年查出早期肝癌，医生说能治。结果亲戚推荐了‘康寿丹’，说比化疗管用，还能延年益寿。我们花了八万九买了三个疗程，可我爸上个月复查——肿瘤扩散了！”
弹幕开始滚动。
【听着不像假的】
【我也听过这个药，广告满天飞】
【别又是剧本吧？最近太多主播卖惨带货了】
谢圆圆抬手打断：“你说你爸吃药后恶化，有没有停药去医院重新做检查？原始病历还在吗？”
“有！”对方立刻上传文件，“这是市一院的诊断书、ct影像、血液指标，全都打包发过来了！”
林小棠不在场，但系统自动同步资料到副屏。谢圆圆扫了一眼，忽然冷笑：“张伟是吧？你爸叫张建国，住址是阳光花园7栋1203？”
“对……对啊。”
“巧了。”她把画面切到地图定位，“阳光花园7栋，是‘康寿集团’总部办公楼。而你这张ct报告，拍摄时间是上周三上午十点二十三分，地点却是城南社区卫生服务站——一个连ct机都没有的诊所。”
弹幕愣住。
她继续：“更巧的是，你的语音频谱分析显示，声线经过变声处理。修真界听魂术告诉我——你在撒谎。”
话音未落，弹幕炸了。
【卧槽？还能这样？】
【所以是公司自己雇人演戏？】
【等等，那他为啥要承认ct是假的】
谢圆圆不答，反而点开另一个窗口，调出Ip日志：“刚才十分钟，涌入三百多个新账号刷‘谢半仙收黑钱’‘骗子滚出直播间’，攻击节奏整齐划一。我查了，其中三十七个账号，登录设备全部来自同一个内网段——正是‘康寿集团’It部备案的办公网络。”
她抬头直视镜头：“你们安排人装患者，雇水军洗地，连脚本都不换一套。谢明珠，你手下这群人是不是只会复制粘贴？”
弹幕瞬间沸腾。
【谢明珠？那个名媛圈的？她和这公司有关？】
【我记得她舅舅是做保健品的……】
【这瓜太大了】
就在这时，被连麦的“张伟”突然咳嗽两声，声音变了：“你懂什么！我们公司每年捐二十万给福利院，产品也有备案！你一个算命的，凭什么毁我们声誉！”
谢圆圆笑了：“哦，终于露馅了。刚才还是孝子，现在变成扞卫公司形象的员工了？那你告诉我——张建国到底存不存在？”
对方沉默。
她不等回应，甩出一张截图：“这是我刚从医保系统调取的真实诊疗记录。近半年内，没有任何叫张建国的肝癌患者购买过‘康寿丹’。倒是有个王强，任职于该公司市场部总监，三年前有过轻微脂肪肝，之后再无就诊记录。”
画面放大，身份证信息、职位、入职时间清清楚楚。
“而你。”她盯着摄像头，“现在穿的这件深灰色夹克，是康寿集团高管年会统一发放的纪念品。袖口绣着编号023——正好对应你的工号。”
直播间安静了三秒。
随即弹幕狂刷：
【牛逼！！】
【这都能查到？】
【所以根本没人得病？全是编的？】
【警方该管管了吧】
谢圆圆敲了下桌面：“鬼不敢见光，人也不敢。你们敢造假，就不怕我掀桌子？”
她话刚落，手机震动。
一条新闻推送跳出：【市监局联合公安突击检查“康寿集团”，现场查获数百份伪造病历及虚假宣传材料，多名高管已被控制】。
弹幕疯了。
【才播了二十分钟就爆了？】
【实时打脸？】
【谢大师你是神仙吗】
谢圆圆没笑，也没得意。她盯着屏幕右下角一个Id——“清者自清001”。
这个号从开播就在刷：“骗子退钱”，语气激烈，但每次发言间隔精确到4.7秒，像是程序设定。
她不动声色调出后台数据，发现该账号绑定手机号归属地为康寿内部通讯录，且在过去一周频繁搜索“如何应对负面舆情”。
“你很努力啊。”她忽然开口，“别人骂我，顶多骂几句就走。你不一样，你像在完成KpI。”
对方没回。
她继续：“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只是水军头目，你是他们信得过的人，不然不会让你全程监控这场直播。但现在，你慌了。”
弹幕跟着紧张起来。
“因为你发现一件事。”她的声音冷下来，“你们准备的剧本里，没写我会查医保系统，也没写我能反向追踪Ip。你们以为我只是个靠玄学唬人的网红，结果我比你们的法务还懂证据链。”
“你现在在想什么？”她顿了顿，“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把硬盘里的原始录音交出来？那些让业务员冒充患者、伪造专家访谈的会议记录，都在你手里吧？”
Id“清者自清001”猛地发了一条弹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圆圆冷笑：“你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虽然隔着屏幕我看不见你脸，但我能听见你呼吸变重了。你在怕，怕丢了工作，也怕坐牢。但你更怕的是——继续替他们瞒下去，哪天真有人吃死了，算谁的？”
她停顿一秒，说出地址：“明天早上九点，市信访局门口。我把邮箱写在公告栏，你要敢做人，就把东西发我。”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关闭了那个Id的发言权限。
“我不是法官，也不替谁伸冤。”她说，“但我能让真相没法装死。”
弹幕一片肃然。
有人开始发“敬礼”表情包，有人刷“正义必胜”，更多人在问下一个目标是谁。
谢圆圆没回答。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份举报材料，封面写着：【某婚恋平台贩卖用户隐私，牵涉境外诈骗团伙】。
手指轻轻点了点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