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把那张画了一半的符纸翻了个面,压在镇纸底下。手机还倒扣在桌上,屏幕暗着,但她知道陈默已经收到了音频文件。
她没急着关设备,反而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三面铜镜。不大,巴掌宽,边缘刻着细密的回纹。她起身走到门边,蹲下身,把其中一面嵌进门槛下方的凹槽里。黄符贴上,指尖一点,符纸边缘泛起一道金光。
接着是窗框。第二面镜子斜插进铝合金轨道,正对着街角那辆黑色轿车刚才停过的位置。符咒一贴,玻璃映出的夜色像是被什么搅动了一下。
最后她踩上椅子,把第三面镜子塞进屋檐下的瓦缝。那里原本卡着一块防水胶条,现在被替换了。她跳下来,拍了拍手。
阵眼落定。
她刚坐回柜台后,天就变了。风猛地撞上窗户,雨点砸下来,噼啪作响。不是自然降雨的节奏,是有人在空中画符引来的黑云。
地面震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从巷口走来。披着紫黑长袍,袍子上绣的梵文像活的一样在蠕动。左脸戴着青铜面具,右脸皮肤溃烂流脓。手里握着一根法杖,顶端镶着碎颅骨,黑气缠绕。
班纳。
他站在算命馆门前五米处停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以为切断信号就完了?”他声音沙哑,“我在你直播间的每一帧画面里都种了血蛊孢子。你呼吸一口空气,都在吸我的咒。”
谢圆圆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蠢?”
班纳冷笑,举起法杖往地上一顿。地面裂开一条缝,几只赤红色的虫子从地底钻出,每只都有拇指长,浑身长满细毛,头部裂开一张带牙的嘴。
蛊虫腾空而起,直扑谢圆圆眉心。
它们飞到半路,突然停住。
整个算命馆的所有反光面——门把手、玻璃窗、铜铃、甚至她运动鞋上的金属扣——同时闪出金光。空气像被无形的网拉紧,气流逆转。
蛊虫调头。
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一头扎向班纳的脸。两只钻进鼻孔,一只冲进耳朵,剩下的顺着脖颈裂缝爬进皮肉。
“啊——!”
班纳跪倒在地,双手抓脸,指甲抠进腐烂的皮肤。他拼命摇头,想甩掉那些东西,可蛊虫已经深入体内。他的脸开始膨胀,血管凸起如蚯蚓游走,额头鼓出一个个小包,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
他仰头嘶吼,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
谢圆圆站起来,绕过柜台,走到他面前。她蹲下身,和他平视。瞳孔泛起淡金色,眼神冷得像冰。
“你练蛊多久了?”她问。
班纳喘着粗气,嘴角溢出血泡。
“三十年……我炼过七百具尸体……你能懂什么……”
“懂。”谢圆圆点头,“在修真界,用蛊虫害人是要被抽筋剥骨的。”
班纳一愣。
“你说什么?”
“我说。”谢圆圆伸手,轻轻拍了下他完好的左脸,“你们这些野路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规矩。茅山弃徒也好,东南亚邪修也罢,敢在我面前放蛊,就得做好被反喂回去的准备。”
她站起身,退后两步。
班纳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想爬,手刚撑地就软了。脸上那些鼓包一个个爆开,流出黑色脓液。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法杖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最后一丝力气。
谢圆圆看着他,语气平静:“你拿活人试蛊,炼鬼妻,偷骸骨,以为换个地方就能继续作恶?告诉你,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能惹——一种是道士,一种是真正在修真界活过的人。”
话音落下。
咔。
那根碎颅骨法杖从中断裂,黑气四散,瞬间被屋檐下的符咒吸净。断口平整,像是被刀切过。
班纳彻底倒地,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念咒,但已经不成句。
谢圆圆从袖中掏出一个桃木匣子,打开盖子,扔出一张封魂符。符纸飘到班纳头顶,悬空燃烧,灰烬落下时化作一道金线,把他整个人缠住。
她弯腰捡起半截法杖,丢进匣子里。
门外雨势渐小。
她转身准备回屋,眼角余光扫到街对面的监控探头。镜头微微转动了一下,对准了她。
她没理会。
走到门口,她抬脚跨过门槛。就在这一瞬,地面轻微震颤。
她停住。
低头看去。
门槛下的铜镜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一行歪斜的字迹:
【他们已经开始入侵司氏服务器】
谢圆圆眯起眼。
下一秒,手机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