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灰白，谢圆圆站在算命馆门口伸了个懒腰。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群弹出一条新闻链接，标题是《玄学大师赛正式启动，行业清流集结打假》。
她点开视频，画面里一群穿长衫戴道冠的人站在红毯上挥手，主持人激情宣布：“本次大赛旨在肃清网络玄学乱象，尤其欢迎广大观众监督某些靠流量包装的‘网红道士’。”
镜头扫过人群，有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谢圆圆滚出玄学圈”。
谢圆圆冷笑一声，把视频转发进“驱鬼互助小组”群，附言：“人家要办比赛了，专程请我去当反面教材。”
她没等回复，直接拨通报名电话。对方听到她的名字愣了几秒，语气立刻变得殷勤：“谢老师您能来捧场真是太好了！您的展位已经安排好了，在……呃，东区三号棚。”
“东区？”她眯眼看向地图，那边是整个赛场最低洼的位置，去年暴雨淹过两次。
“是这样的，”对方支吾，“那个位置风水特殊，更适合您这种擅长阴煞之地作法的大师发挥。”
“哦。”她勾唇，“你们还挺懂行。”
挂了电话，她拎起背包就走。桃木剑藏在伞柄里，黄符贴在保温杯内壁，朱砂笔插在发髻上——出门前她就知道这趟不会太平。
到达现场时，其他选手的帐篷都已搭好。青砖铺地，灯笼高挂，有的还配了直播灯和背景板，像模像样。
而她的“展位”是个锈迹斑斑的铁架篷，顶棚破了三个洞，地上积着前夜的雨水，电线裸露在外头，接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插座。
几个路过的同行装作没看见，低头快步走过。弹幕却炸了：
“这也能叫展位？”
“等着看她十分钟内退赛吧。”
“主办方是不是收钱了？这么明显针对人。”
谢圆圆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镜头扫过帐篷内外，最后对准自己。
“家人们。”她笑着，“主办方真是贴心，知道我最近功德不够，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水煞局练手。雨天施法，效果加倍，今晚说不定能顺便超度几只溺亡孤魂。”
弹幕刷屏：【圆圆姐你是真敢说】
她把伞收起来往角落一放，从包里取出四枚铜钱压住帐篷四角，又抽出三张黄符分别贴在支柱上。动作利落，一句话没多讲。
中午过后开始下雨。起初是小雨，后来越下越大，积水漫过鞋面。其他帐篷忙着接盆舀水，她的棚子里却滴水未进。
有工作人员跑来检查电路，刚碰到插座就被电得跳脚。他抬头一看，谢圆圆的灯亮着，线路干爽如新。
“你这……怎么做到的？”
“祖传手艺。”她淡淡道，“不信邪，就不怕电。”
夜幕降临，暴雨倾盆。风刮得帐篷哗啦作响，远处接连传来惊呼。
“起火了！b区线路短路！”
“c区也烧了！快叫消防！”
火光在雨中明明灭灭，浓烟混着焦味飘散。安保人员抱着灭火器来回奔跑，评委团紧急开会，现场乱成一团。
谢圆圆坐在帐篷中央，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外面电闪雷鸣，她的棚子却金光流转，像是罩了一层看不见的罩子。雨水落在半空就绕道滑走，火苗蔓延到五米内自动熄灭。
有人撑伞靠近，想看得清楚些。刚走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他爬起来再看，发现别人脚下都是泥水，唯独谢圆圆那片地干燥平整，连草都没踩倒一根。
直播观看人数突破五十万。
弹幕疯狂刷新：
【不是特效？】
【我家电闸刚跳了，她那儿灯还亮着】
【刚才我看到她棚顶有金光一闪，绝对不是投影】
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冲到评委席前：“这不对！她肯定用了高科技设备！要么是电磁屏蔽，要么是提前埋了防水材料！我们要求彻查她的展位！”
评委组长皱眉：“可规则里没禁止使用传统手段……”
“传统？”那人冷笑，“谁家传统能抗住两百伏电压和明火焚烧？她这是妖术！”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正中旁边一座帐篷。火焰腾空而起，照亮整片场地。
而谢圆圆的帐篷依旧安稳，金光比之前更盛。她抬起眼皮，透过雨幕看向争吵的人群。
“你们说我是骗子？”她声音不大，却通过直播传遍全场，“那你们谁能站出来，在这场雨里待十分钟不湿鞋？谁能保证自己的电路不起火？谁能让我这个破棚塌了？”
没人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拉开帘子。风雨扑面而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在外面。
“你们办比赛，是为了打假。”她说，“可你们连最基本的风水格局都看不懂，测个八字还要靠App抽签。八个算命的七个吹，剩下一个靠翻书。现在倒有脸来审判我？”
弹幕瞬间爆炸：
【骂得好】
【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同】
【我现在就想拜她为师】
有个年轻女孩举着手机冲到前面：“谢老师！我家厨房天天漏水，能不能照你这个方法布个阵？”
“可以。”谢圆圆点头，“但你要先去物业查查，是不是楼下住户在做阴宅改造。别光顾着补漏，忘了根子上的问题。”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拍照记录她的帐篷结构，有人偷偷录下她说的每一句话。
先前叫嚣要彻查的男人脸色铁青，转身走向后台。
十分钟后，两个电工拿着工具箱过来，鬼鬼祟祟绕到她帐篷后方，试图剪断一根隐蔽的电线。
谢圆圆正在喝茶，眼皮都没抬。
“左边第三个桩底下埋了避雷符，碰了会被反震。”她说，“右边那根线连着聚灵阵，要是敢动，今晚你们家马桶会自己转圈。”
两人僵住，慢慢放下钳子。
“我们……就是检查一下安全……”
“安全？”她冷笑，“你们主办方案件造假、展位歧视、暗中纵火，还好意思谈安全？明天早上八点，我会把所有证据提交网信办和市场监管局。顺便提醒一句——搞玄学打压，别忘了真正的玄学是什么。”
雨还在下。
她的帐篷像一座孤岛，稳稳立在混乱中心。
直播没关。她坐回椅子上，轻抿一口茶。
“这才刚开始。”她说，“急什么？”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赛场。车窗摇下一条缝，一只手扔出几张烧焦的纸片，上面印着“谢圆圆退赛倡议书”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