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县黄村镇的村支书老黄,是个精瘦的庄稼汉,五十多岁,皮肤黝黑得像抹了层桐油。他蹲在田埂上,卷着旱烟,眯眼看着眼前这片地。
“何老板,您看,这一片连着的三百亩,都是咱们村的集体用地。”他吐出口烟,“土质好,种萝卜、白菜,一亩能收五千斤。”
何雨柱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深秋的田野一片金黄,收割后的稻茬还留在地里,远处有拖拉机在翻地,突突突地冒着黑烟。风一吹,带着泥土和稻草的香味。
“黄支书,这地……能租多少年?”
“最长二十年。”老黄伸出两根手指,“按政策,集体用地不能买卖,但可以长期租赁。租金嘛,一亩一年八十块,三百亩就是两万四。一次性付三年的话,可以优惠到六万五。”
何雨柱心算了一下。
一次性付六万五,加上前期投入——建大棚、买种子、雇人,至少还得十万。
十六万五。
不是小数目。
“黄支书,我想建的是标准化蔬菜基地。”他说,“要打深井,建喷灌系统,还要盖仓库和分拣车间。这些投入……”
“这些我们都支持!”老黄站起来,拍掉裤腿上的土,“您来投资,我们村出劳力。而且我跟您保证——只要您在这儿建基地,村里所有的菜,优先供应您厂子!”
这话实在。
何雨柱点点头:“行,我回去跟股东们商量商量,尽快给您答复。”
“好嘞!”
从黄村镇回北京的路上,何雨柱一直在想。
十六万五,加上后续的运营费用,二十万打不住。
厂里现在账上有十二万,缺口八万。
贷款?
王科长那边说最近信贷收紧,民营企业最多贷五万。
还差三万。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许大茂。
“何老板!好消息!”他在电话里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石家庄的供销社,要订一千箱辣酱!先打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三万六!”
辣酱?
何雨柱一愣。
他确实让厂里试制了一批辣酱,准备下个月推出。怎么石家庄的供销社就知道了?
“大茂,你跟他们说的?”
“是啊!”许大茂说,“我去石家庄跑市场,带了咱们的酱菜和辣酱样品。供销社的人尝了,说辣酱味道正,能下饭,当场就要订货!”
何雨柱心里一动。
三万六的预付款。
正好补上基地的缺口。
“大茂,干得好。”他说,“不过辣酱的生产线还没调试好,交货期得往后推一推。”
“没问题!我跟他们说三个月内交货,他们同意了!”
挂了电话,何雨柱对开车的司机说:“掉头,回黄村镇。”
老黄还没走,正在村委会跟会计对账。看见何雨柱又回来了,有点意外。
“何老板,还有事?”
“黄支书,地我租了。”何雨柱说,“三年租金六万五,我一次性付。但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马上动工。”何雨柱说,“打井、建大棚、平整土地,这些活,村里能出多少人?”
老黄眼睛亮了:“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农闲,村里的壮劳力正愁没活干呢!”
“好。”何雨柱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咱们签合同。明天我就派技术人员过来,一周内动工。”
“痛快!”老黄一拍大腿,“何老板,跟您这样的人做生意,舒坦!”
签完合同,何雨柱回到车上。
司机老张问:“何老板,真投啊?十六万五,可不是小数目。”
“投。”何雨柱看着窗外的田野,“老张,你知道做食品厂,最怕什么吗?”
“什么?”
“最怕原料被人掐脖子。”何雨柱说,“前几天马老板涨价的事,你也知道。这次是五分,下次可能就是一角。有了自己的基地,原料质量、价格、供应量,都能自己控制。这笔投资,值。”
老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车开到半路,何雨柱让老张停一下。
路边有个小卖部,他下车买了包烟。正要点上,看见小卖部的电视里在播新闻。
“……本市优秀民营企业家表彰大会将于下周举行。据悉,西山雨柱食品厂厂长何雨柱将作为代表发言……”
小卖部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着电视,啧啧两声:“这何雨柱,听说以前就是个厨子?现在厉害了,上电视了!”
旁边一个买酱油的中年妇女搭话:“我闺女在他们厂上班,说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呢!比国营厂都高!”
“是吗?”老头来了兴趣,“还招人不?”
“招啊!不过要考试,严着呢!”
何雨柱笑了笑,没说话,转身上车。
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
何雨柱没回家,直接去了厂里。
老赵正在车间盯着新生产线调试,看见他,赶紧过来。
“何老板,黄村镇那边……”
“谈成了。”何雨柱说,“三百亩,二十年租期。你明天带两个人过去,先打井,建临时工棚。一周内,我要看到施工队进场。”
“好!”老赵眼睛放光,“有了自己的基地,咱们就硬气了!”
“还有,”何雨柱说,“辣酱的生产线,什么时候能调试好?”
“下周。”老赵说,“设备已经到位了,就是配方还在调整。林教授介绍的那个食品工程师,明天过来指导。”
“好。”何雨柱点点头,“辣酱是咱们的新增长点,一定要做好。”
从车间出来,何雨柱去了办公室。
桌上堆着厚厚一摞文件——财务报表、生产计划、销售报表、质检报告……
他一份份看,一份份批。
看到晚上九点,才处理完。
正要回家,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于莉。
“柱子哥,还没回来?”
“马上回。”
“你快点,”于莉声音有点急,“晓晓发烧了,三十八度七。”
何雨柱心里一紧:“我这就回去!”
回到家,晓晓已经睡了,小脸红扑扑的。于莉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给她敷额头。
“去医院了吗?”
“去了,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开了药。”于莉眼圈红红的,“柱子哥,你这几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晓晓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
何雨柱心里一酸。
他蹲在床边,摸摸女儿的额头,还是烫。
“莉莉,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于莉擦擦眼睛,“我知道你忙。就是……就是觉得你太累了。”
“不累。”何雨柱握住她的手,“等基地建起来,厂子稳定了,我就轻松了。”
夜里,何雨柱守在晓晓床边。
孩子睡得不安稳,不时咳嗽,说梦话。
他握着女儿的小手,想起前世。
前世他没有孩子。
孤零零一个人,死在桥洞里。
这一世,他有家了。
有妻子,有女儿。
所以,他得更努力。
得更强大。
才能护住这个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