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平,清晨的霜气已经能在瓦片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白。
凌晨四点,天还墨黑着。李建国准时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从炕上起身。他先在灶间生起炉子,坐上水,然后回到里屋,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妹妹。岚韵的小脸红扑扑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他昨晚特意给妹妹喝了一小杯用空间药材熬制的安神汤,能让她睡得安稳,增强体质。
五分钟后,李建国已经站在了空间里的茅屋前。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的一个小时,他在空间里有十个小时。这是他在繁重学业和家庭责任中,依然能坚持医学与武术修炼的最大依仗。
茅屋前的空地上,他先摆开架势。
“八极拳,开门。”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李建国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定,深吸一口气,体内灵泉水的暖流随着意念运转起来。这半年来,他已经将空间里那本《八极拳谱》翻得滚瓜烂熟,从最初的架势模仿,到如今渐渐领悟其中“刚猛暴烈,崩撼突击”的精髓。
一趟拳打下来,已是汗流浃背。
但这只是热身。真正的修炼,是接下来与“木人桩”的对练——这是他根据拳谱记载,用空间里的硬木自制的。桩高三尺,三臂两腿,模拟人体。
“贴山靠!”
李建国低喝一声,身形如炮弹般撞向木人桩。咚!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桩身剧烈摇晃。这不是蛮力,而是全身力量在瞬间爆发于一点的技巧。他的肩膀已经练出了一层薄茧,但在灵泉水的滋养下,从未受过真正的伤。
紧接着是“顶心肘”、“铁山靠”、“劈挂掌”……一招一式,在十倍时间流速下反复锤炼。汗水滴在黑土地上,很快被吸收。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发力越来越精准,直到每一招都近乎本能。
两个小时后,现实时间才过去十二分钟。
李建国收势调息,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如今的他,身高已达一米七六,看似清瘦的身形下,是经过灵泉改造和严格锻炼的钢筋铁骨。等闲三五个人,确实已近不得他身。
但这还不够。
他走进茅屋,在油灯下翻开那本《黄帝内经·灵枢》。医学的修炼,远比武术更需要时间积累。半年多来,他已经通读了空间里大部分基础医书,从《神农本草经》识药性,到《伤寒论》辨病症,如今开始深入研究方剂配伍和经络针灸。
今天要攻克的是“四逆汤”的变方。
李建国摊开一张自制的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剂量、煎煮方法。他在思考一个改良方案——将空间出产的药材与普通药材结合,既保留药效,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附子要用炮制过的,减量三成……干姜可以加入空间里那株老姜,效果更佳……甘草的用量需要重新计算……”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纸上演算。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像个专注的老学究。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笔尖沙沙声中流逝。当他把“改良四逆汤”的方子彻底吃透时,空间里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外界,才刚刚凌晨四点半。
李建国回到现实,炉子上的水刚好烧开。他轻手轻脚地给妹妹准备洗漱用的温水,又拿出昨晚和好的面,开始做早饭——今天做葱油饼,空间里的小葱香味格外浓郁。
“哥,你又起这么早……”岚韵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快去洗脸,吃了饭送你去学校。”李建国手下不停,饼在锅里滋滋作响。
早饭时,岚韵忽然说:“哥,我们班王小军的奶奶病了,咳嗽好久都不好。王小军这几天眼睛都是红的。”
李建国心中一动:“什么症状?”
“说是晚上咳得厉害,怕冷,没什么力气。”岚韵努力回忆着同学的话。
这症状……有点像虚寒咳喘。李建国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方子,最后锁定在“小青龙汤”加减上。但他不能直接开方——一个大学生,怎么会懂中医?
“岚韵,你下午放学时,把这包东西给王小军。”李建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就说是咱们家以前用的土方子,梨膏糖,让他奶奶含着试试。”
纸包里其实是加了川贝母粉和枇杷叶提取物的冰糖梨膏,他在空间里试验过多次,对虚寒咳嗽有很好的缓解作用。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让老人舒服些。
“嗯!”岚韵用力点头。
送妹妹到学校后,李建国骑车赶往四九城大学。上午有两节大课:《材料力学》和《机械制图》。
课堂上,他专注听讲,笔记记得飞快。但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工科学生,脑子里同时还在思考针灸穴位和药材配伍。
课间休息时,周卫国凑过来:“建国,下午有场篮球赛,咱们系对物理系,去瞧瞧不?”
“我得去图书馆。”李建国说,“晚上还要接妹妹。”
“你这日子过得跟打仗似的。”周卫国感慨,“不过说真的,你这精气神儿比我们这些住校的都好。有啥秘诀不?”
李建国笑了笑:“早睡早起,规律作息。”
其实秘诀是灵泉水和空间的时间差,但这不能说。
下午,在图书馆完成学习任务后,李建国特意绕到医学院的区域。他不能借阅这里的专业书——会引起怀疑,但他可以看公开陈列的中医普及读物。在一本1952年出版的《常见病中医防治手册》里,他找到了关于咳嗽的辨证分型,与自己之前的判断相互印证。
“同学,对中医感兴趣?”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建国抬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医学院·教授”的胸牌。
“随便看看,老师。”李建国合上书,恭敬地说。
“中医是国宝,但要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老先生感慨道,“你是哪个系的?”
“机械工程,大一。”
“哦?工科学生看医书,少见。”老先生来了兴趣,“为什么?”
李建国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我父亲生前说过,医者治病,工者治世。都是解决问题,或许有相通之处。”
这句话让老先生眼睛一亮:“好一个‘医者治病,工者治世’!年轻人,有点意思。我叫沈济民,在医学院教中医基础。有空可以来听听课,旁听不记名。”
“谢谢沈教授。”李建国心中暗喜——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让他的医术“见光”的合法途径。
傍晚接妹妹放学时,岚韵高兴地说:“哥,王小军说他奶奶吃了梨膏糖,晚上咳得少了!”
“那就好。”李建国微笑,心中却在思考更系统的治疗方案。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通过沈教授这条线……
晚上,妹妹睡下后,李建国再次进入空间。
今晚的重点是针灸。他按照《针灸大成》里的图谱,在自己身上认穴、下针。涌泉、足三里、关元、气海……这些重要的保健穴位,他早已烂熟于心。银针是托栾老板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针,虽然有些年头,但质地极好。
第一针,足三里。
他屏息凝神,感受着针尖刺入皮肤、穿过筋膜、抵达穴位的细微变化。灵泉水改造过的身体对气血运行格外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针下“得气”的酸胀感。
一针,又一针。
当他在自己身上扎完十二个保健要穴时,整个人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气血畅通的舒泰感,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就是中医的魅力——不是对抗,而是调和。
收针后,李建国没有休息,而是开始整理今天学到的机械知识。空间里书桌上,左边摊着《材料力学》笔记,右边摊着《黄帝内经》心得,中间是工程制图作业。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领域,在他的统筹下并行不悖。
深夜十一点,他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和学习。
站在空间的黑土地上,仰望那片永恒不变的星空。李建国忽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得到了重生,得到了空间,得到了超越常人的机会。那么代价是什么?
是双倍甚至三倍的努力,是永远紧绷的时间管理,是必须在多个领域同时精进的巨大压力。
但他甘之如饴。
因为每一点医学知识的积累,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救人一命;每一次武术的锤炼,都能让他更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而机械工程的学习,则是他改变命运、贡献时代的根本。
这三条路,他一条都不会放弃。
回到现实,李建国轻轻推开里屋的门,给妹妹掖了掖被角。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岚韵安静的小脸上。
为了这个小家伙,为了父亲未竟的期望,为了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他必须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能够治病救人,强大到能够守护家人,强大到能够用技术和智慧,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自己的印记。
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三更了。
李建国闭上眼,很快进入深度睡眠。四个小时后,他将再次醒来,开始新一天的循环。
这样的日子很累,但很充实。
因为每一步,都在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