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大宝主动分担家务的行为,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这个家的内部氛围。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惶恐不安的沉默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增长的默契和自然而然的亲近。
林晚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棵刚刚破土而出的信任嫩芽,既不过度浇灌(比如阻止他干活),也不拔苗助长(比如给他过重的负担),只是在他每一次伸出援手时,给予及时的肯定和温暖的回应。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允许大宝在院子里稍微活动,帮着照看那两只日渐肥硕的母鸡,或者把晾晒的粮食翻一翻。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情是专注而平和的,甚至带着一点点享受。仿佛通过这些实实在在的劳动,他找到了自己与这个家、与土地之间的一种牢固的连接。
身体的彻底康复似乎也带来了心境的进一步开阔。某天晚上,糊完最后一批火柴盒,林晚晴正就着灯光检查大宝白天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她开始教他简单的识字和算术),大宝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着跳跃的灯焰,轻声问了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爹爹……他以前,也会帮你干活吗?
(承)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林晚晴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原主那些混乱而充满怨怼的记忆。关于顾铮,印象是模糊而遥远的,似乎总是一身戎装,来去匆匆,对这个家,对原主,都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和难以掩饰的失望。至于帮忙干活……似乎从未有过。
她斟酌着措辞,不想在孩子心中埋下对父亲的怨恨,也不想编织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爹爹……他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他很少回家,在家里待的时间短,所以……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中性的说法,所以家里的事,以前大多是娘一个人在操持。
大宝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晚晴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他又开口了,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
那……娘你以前,是不是很辛苦?也很……生爹爹的气?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那段布满阴霾的过往。林晚晴心中一震。她看着儿子低垂的脑袋,那纤细的脖颈仿佛承载了太多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思量。
(转)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挪到大宝身边,伸手将他轻轻揽进怀里。起初,大宝的身体有些僵硬,这是穿越以来,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拥抱他。但很快,或许是那顿饺子的温暖尚未散去,或许是连日来的依赖和担当拉近了距离,他慢慢地放松下来,甚至将小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林晚晴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对他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宣誓,娘以前是有些糊涂,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们受苦了。也……可能对你爹爹有些误会和怨气。
她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但是大宝,她继续道,语气加重,那些都翻篇了。现在的娘,只想看着你和妹妹健康长大,只想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至于你爹爹……她顿了顿,他是你们的爹爹,他在外面也不容易。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现在,有娘在,天塌不下来。
她没有虚伪地说顾铮多好,也没有一味地指责原主,而是坦诚了过去的混乱,并清晰地指明了未来的方向——她的方向,就是以他们兄妹为中心。
(合)
这番话说得平和却充满力量。大宝在她怀里安静地靠了很久很久,久到林晚晴以为他睡着了。就在她准备将他放平躺下时,却听到他极轻极轻地、仿佛叹息一般地说了一句:
娘,现在……这样真好。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将脸更深地埋进了她的肩窝,耳根微微泛红。
林晚晴没有追问是哪样,她只是更紧地拥抱了一下怀里这个开始对她展露内心柔软一面的孩子,眼眶湿润,嘴角却高高扬起。
那一夜,煤油灯熄灭后,大宝没有再刻意睡在炕沿,而是自然地睡在了她和妹妹中间。黑暗中,林晚晴能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那是一种全然放松的、带着安全感的气息。
(悬念)
心扉的开启让母子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然而,家庭的内部矛盾或许得以缓解,外部的挑战却从未停止。随着林晚晴生意稳定、孩子状况好转,某些一直冷眼旁观的人,其心态是否会发生变化?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又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