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大宝心扉的微启,如同在家庭的情感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涟漪荡漾,影响是潜移默化而深远的。他变得更加开朗了些,虽然话依旧不多,但脸上不再是那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郁,偶尔甚至会因为妹妹的一个憨态而露出浅浅的笑容。他开始更主动地跟随林晚晴学习认字、算数,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
林晚晴也调整了策略,不再仅仅让大宝参与体力劳动,而是有意引导他接触一些需要动脑筋的事情。比如,她会让他帮忙算算今天卖了多少个鸡蛋糕,收入多少钱,成本多少,简单盈亏;会让他辨认采购回来的不同食材;甚至会跟他商量,下次尝试做点什么新的吃食比较好。
这些家庭会议式的交流,让大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参与感。他每次都会非常认真地思考,然后提出自己或许稚嫩却充满诚意的想法。林晚晴发现,这孩子其实相当聪明,对数字敏感,记忆力也好。
然而,生活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林晚晴生意的好转和家庭的和谐,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某些人的不适和嫉妒。一些不和谐的闲言碎语,如同秋日里驱之不散的蚊蝇,又开始在家属院里隐隐传播。
(承)
这天下午,林晚晴和赵桂枝正在摊位上忙碌。生意很好,排队的人不少。小花和大宝在摊位后面不远处的空地上玩,小花拿着一个新编的草蚂蚱蹦蹦跳跳,大宝则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妹妹。
这时,几个比大宝稍大一点的男孩追逐打闹着跑过,其中一个正是王婶子的孙子,叫铁蛋(与赵桂枝儿子同名)。他看到独自玩耍的小花,又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林晚晴,突然停下脚步,冲着小花做了个鬼脸,怪声怪气地学舌道:投机倒把!没羞!你娘投机倒把!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排队的大人们神色各异,有的皱眉,有的装作没听见。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吓住了,举着草蚂蚱愣在原地,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眼圈迅速红了,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说什么?!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力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坐在石头上的大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他脸上没有什么凶狠的表情,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像两簇寒冰,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口出恶言的铁蛋。
(转)
铁蛋被大宝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但仗着自己年纪大、个头高,又是在自家奶奶的地盘上,他强撑着气势,梗着脖子回道:我说错了吗?你娘就是投机倒把!搞资本主义!
我娘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一不偷二不抢!比有些只会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强一百倍!大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尖锐和愤怒,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勇敢地扞卫着自己的领地和他最重要的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往前踏了一步,虽然身形比铁蛋瘦小,但那决绝的姿态和冰冷的目光,竟让铁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想干什么?铁蛋色厉内荏地喊道。
道歉!大宝一字一顿地说,目光毫不退缩,给我妹妹道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排队的人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此刻竟爆发出如此大的勇气和力量。
林晚晴和赵桂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了过来。林晚晴看到女儿吓白的小脸和儿子那副如同炸毛小兽般扞卫的姿态,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一种奇异的骄傲。
她没有立刻冲上去呵斥铁蛋,而是先快步走到小花身边,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小花不怕,哥哥在呢。
然后,她的目光才转向对峙的两个男孩,最终落在大宝身上。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着支持和力量。
(合)
在大宝那毫不退让的逼视下,在周围人无声的注视下,铁蛋的脸涨得通红,最终抵受不住压力,含糊地、飞快地对着小花的方向嘟囔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扭头就跑,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危机解除。大宝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但肩膀还在微微起伏。他转过身,先是看向被母亲护在怀里、已经止住哭泣的小花,轻声问:妹妹,没事吧?
小花抽噎着点点头。
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向林晚晴。眼神里的冰冷和愤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做完后的忐忑,以及一点点……等待评判的进展。
林晚晴走到他面前,没有责怪他与人起冲突,也没有简单地夸奖他。她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他因为激动而有些凌乱的衣领,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非常清晰地说:
大宝,谢谢你。谢谢你保护了妹妹。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某个紧闭的闸门。大宝的眼圈瞬间红了,但他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悬念)
大宝这次挺身而出,虽然成功地保护了妹妹,扞卫了母亲的尊严,但也无疑将他和他这个家,更直接地推向了与王婶子等对立面的前台。孩子间的冲突,往往会演变成大人间矛盾的导火索。吃了亏的王婶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场风波,恐怕已在酝酿之中。林晚晴和大宝这刚刚建立的、温暖的联盟,将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更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