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诺醒来时,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酸痛。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许砚辞不在。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回脑海:展会上的林慕白,车里的争执,卧室里近乎疯狂的占有……安以诺的脸微微发热。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许砚辞,强势,偏执,几乎……有些可怕。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甚至,心里有种隐秘的甜蜜——原来他这么在乎她,在乎到失去冷静,在乎到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占有。
她慢慢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张纸条。是许砚辞的字迹:「我去处理点事,很快回来。记得吃早餐,在厨房保温。爱你。」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安以诺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温刚好。她笑了笑,准备起床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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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安家老宅。
许砚辞的车像一阵风般冲进大门,急刹在宅邸前。他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甚至没等陈伯迎上来。
“许先生?”陈伯被他凝重的脸色吓了一跳,“您这是……”
“二哥在吗?”许砚辞问,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伯父伯母?”
“都在,在客厅……”陈伯话还没说完,许砚辞已经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安父正在看报纸,安母在插花,安景和则在处理工作邮件。三人看见许砚辞这副模样闯进来,都愣住了。
“砚辞?”安母放下花剪,“出什么事了?”
许砚辞站在客厅中央,呼吸还有些急促。他穿着昨天的衬衫,领口松垮,头发微乱,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夜没睡。
“伯父伯母,二哥,”他开口,声音很稳,但每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我想和以诺结婚。现在,马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安父的报纸停在半空。安母手里的花剪“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安景和则缓缓抬起头,盯着许砚辞,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安父先反应过来。
“我想和以诺结婚。”许砚辞重复,眼神坚定,“不是订婚,是结婚。越快越好。”
安母倒吸一口凉气:“砚辞,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许砚辞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昨晚的展会,以诺的一个师兄从巴黎回来了。他们很熟,聊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过去。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吃醋了。很严重的那种。然后我发现……我不能再等了。以诺那么好,那么耀眼,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她,喜欢她。我要在她身上打上我的标记,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
这番话说得直接又坦率,甚至有些幼稚。但正是这种幼稚,反而显得格外真诚。
安景和皱眉:“所以你就因为吃醋,想马上结婚?砚辞,这太冲动了。”
“不是冲动。”许砚辞看向他,“二哥,我爱以诺,这一点你们都知道。我想和她共度余生,这一点也不会变。既然迟早要结婚,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因为婚姻不是儿戏!”安父终于放下报纸,语气严肃,“砚辞,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结婚需要准备,需要计划,需要……慎重考虑。”
“我考虑过了。”许砚辞说,“考虑了两年。从我决定去巴黎陪她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他站起身,走到安父安母面前,深深鞠躬:“伯父伯母,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失态。但我真的不能再等了。请你们同意,让我和以诺结婚。我会用我的一生对她好,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永远幸福。”
安母看着眼前这个深深鞠躬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她当然相信许砚辞的真心,也早就认可了这个女婿。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砚辞,”她轻声说,“你先起来。结婚是大事,总得问问小七的意见吧?而且,你们连婚都没求……”
“我今天就求婚。”许砚辞直起身,“只要你们同意,我马上准备。戒指我早就买好了,一直带在身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一枚简洁精致的钻石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安景和看着那枚戒指,又看看许砚辞眼里的血丝和急切,忽然有点想笑。这个一向沉稳的许砚辞,居然也会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看来那个“林师兄”确实刺激到他了。
“砚辞,”他开口,“你先坐下,冷静一下。结婚不是你说结就能结的。场地、宾客、婚礼流程……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就算我们同意,至少也得三个月后。”
“三个月太久了。”许砚辞摇头,“我可以一切从简,只要法律上我们是夫妻就行。婚礼可以后补,盛大办一场也行。但我现在就要结婚证。”
安父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盯着许砚辞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砚辞,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吃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是不是……小七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这话问得突然,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许砚辞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以诺身体很好。昨天陈医生刚来过,说所有指标都正常。”
“那为什么这么急?”安父追问,“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而且小七刚恢复,应该多享受恋爱,享受自由。婚姻是责任,是束缚,你这么急着把她绑住,对她公平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许砚辞沉默了。
是啊,对安以诺公平吗?她还那么年轻,事业正处在上升期,刚刚恢复健康,应该享受人生,享受自由。他却因为自己的不安和占有欲,想用婚姻把她绑在身边。
这自私吗?
“我……”许砚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安母看他这样子,心软了。她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砚辞,我们不是反对你们结婚。相反,我们很希望看到你们修成正果。只是……不要太急。给小七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绪就草率决定。”
安景和也走过来:“而且砚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七知道你是因为吃醋才急着结婚,她会怎么想?她会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觉得你把她当成了所有物。这反而会伤害你们的感情。”
许砚辞的手缓缓握紧。戒指盒的边缘硌得他手心发疼。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如果他这样急匆匆地求婚,安以诺会怎么想?她会感动,还是……会觉得被冒犯?
客厅里安静下来。窗外的鸟鸣声隐约传来,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
良久,许砚辞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他把戒指盒合上,放回口袋。
“对不起,”他说,声音有些疲惫,“是我太冲动了。你们说得对,我不该这样。结婚……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不应该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是因为确信拥有。”
安父的脸色缓和了些:“你想通了就好。”
“但是,”许砚辞抬起头,眼神依然坚定,“我还是会很快求婚。不是明天,不是下周,但也不会太久。我会用最正式、最浪漫的方式,让以诺心甘情愿地说‘我愿意’。到时候,希望伯父伯母能祝福我们。”
安母笑了:“当然。我们一直都会祝福你们。”
安景和拍拍他的肩:“行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看你这样子,像打了一夜仗。”
许砚辞苦笑:“确实像打了一夜仗。”
他站起身,对安父安母再次鞠躬:“打扰了。我先回去。”
走出安家老宅时,阳光正好。许砚辞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那股焦躁渐渐平息了。
是啊,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安,就剥夺安以诺享受恋爱、享受自由的权利。他应该给她最美好的求婚,最浪漫的婚礼,而不是一场仓促的“标记仪式”。
至于那个林慕白……
许砚辞的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他相信安以诺。相信她的选择,相信她的爱。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让她永远觉得,选择他是最正确的决定。
车子驶向浅水湾。许砚辞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盒,心里已经开始了求婚的计划。
要浪漫,要难忘,要让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刻。
至于时间……
就定在下个月吧。
她的生日。
完美的时机。
想到这里,许砚辞的心情终于轻松起来。他甚至开始哼起了歌。
而安家老宅的客厅里,安父安母和安景和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笑了。
“这孩子,”安母摇头,“还真是……爱得深沉。”
“也爱得幼稚。”安景和补充。
安父则收起笑容,若有所思:“不过,他这么着急,倒让我更放心了。至少证明,他是真的在乎小七。”
窗外,阳光灿烂。
而一场精心策划的求婚,正在某个男人的心里,悄悄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