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阳光,已经带上了几分热度,透过浅水湾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将一楼休闲区晒得暖洋洋。安以诺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亚麻家居服,赤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正弯腰逗弄着躺在摇床里、挥动着小拳头的安承屿。小家伙三个多月了,眉眼长开了些,越发显出父母的优良基因,此刻正咧着无牙的小嘴,对着妈妈发出“咯咯”的笑声。
陈医生的到来打破了一室的温馨宁静。这是安以诺产后三个月的例行全面检查,本应是常规流程,但陈医生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同寻常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和隐隐的激动。
一系列精细的检查在别墅临时布置的检查室内进行。抽血、心电图、肌肉力量测试、详细的问诊……陈医生做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仔细。许砚辞一直站在旁边,神情看似平静,但微微握紧的拳头和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安景和与安景轩也来了,安静地坐在客厅等候,偶尔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检查室的方向。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检查室的门开了。陈医生拿着厚厚一叠报告单走出来,脸上那种困惑终于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巨大惊喜的神情取代。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迎上来的许砚辞,又看看随后走出来的、面色红润的安以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难以置信……简直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
他举起手中的报告单,手指点着上面的关键数据:“所有指标——肌酸激酶、心肌酶谱、肝功能相关指标——全部恢复到正常范围!而且是非常健康的正常值!肌肉力量和耐力测试显示,大小姐现在的基础体能,甚至优于很多同龄健康女性!”
他转向安以诺,眼中充满了欣慰和赞叹:“大小姐,根据目前的所有检查结果来看,您小时候确诊的那种2型糖原累积症……它带来的所有异常生理指征,似乎都消失了。您的身体,现在完全是一个健康人的状态!”
“消失了?”安以诺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陈医生重重点头,“虽然从病理学角度,我们无法断言疾病‘根治’,因为基因层面的问题或许还在。但就临床表现和所有可观测的生理指标而言,它已经不对您的身体构成任何影响!您痊愈了!”
他试图寻找解释,语气带着不可思议:“这可能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怀孕期间身体激素的巨大变化,像是一次彻底的‘重启’;产后这三个月极致精心的调养和充足的睡眠,给了身体最好的修复环境;当然,也和您自身的年轻和顽强的生命力分不开……”他看了一眼旁边呆立当场的许砚辞,补充道,“许先生这无微不至的照料,绝对功不可没。”
痊愈了。
这三个字像惊雷,又像甘霖,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安以诺最先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她。她捂住嘴,眼眶迅速泛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不是悲伤,是狂喜,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巨大轻松和解脱。困扰了她二十多年、让她被小心翼翼保护、甚至差点在生育时成为梦魇的隐疾,竟然就这样……好了?她可以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不用再时刻担心疲劳过度,不用担心莫名晕倒,可以肆意地奔跑、工作、享受生活?
“真的吗?陈医生,我真的……好了?”她声音哽咽,需要反复确认。
“千真万确!”陈医生笑容满面,“后续只需要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定期做个常规体检就好。那些特殊的药物和严格的饮食限制,都可以停止了!”
安景和与安景轩也站了起来,兄弟俩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极其灿烂的笑容。安景和用力拍了拍陈医生的肩膀,安景轩更是直接吹了声口哨:“太好了!咱们小七这是因祸得福啊!”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喜悦之中,有一个人却显得异常沉默。
许砚辞。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骤然失去指令的雕塑。陈医生的话,安以诺喜极而泣的模样,安家兄弟的欢呼,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进他的耳朵,模糊而不真实。
痊愈了?
他倾注了全部心力、几乎燃烧自我去小心翼翼呵护的“脆弱”,那根让他夜不能寐、时刻紧绷的弦,那场迫使他极尽克制、连夫妻亲密都要反复权衡的漫长战役……就这么,突然地,宣告结束了?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光彩夺目的脸,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具他熟悉每一寸肌肤、曾以为需要他用一生去谨慎守护的身体,如今被宣告“完全健康”。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剧烈翻腾。首先是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庆幸,比他得知安承屿平安出生时更甚。他的小七,终于彻底摆脱了枷锁,可以自由地翱翔了。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近乎荒诞的错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强烈的躁动。
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他像一个最严苛的质检员和最虔诚的苦行僧。每次她撒娇求欢,他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下沸腾的渴望,用那些可笑的“年龄大了”、“需要养生”的借口来搪塞她,也说服自己?每次有限的亲密,他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时刻警醒,生怕任何一点“过度”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他把她当成易碎的琉璃,连拥抱都控制着力度。
而现在,陈医生告诉他,这块琉璃其实是钻石,坚硬无比,无需再那般战战兢兢。
那些被强行压抑、积攒了数月的渴望,那些因恐惧和责任而被锁进理智牢笼的炽热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地壳下奔涌已久的岩浆,骤然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许砚辞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双向来盛满温柔、关切,偶尔有疲惫和担忧的眼眸,此刻深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大海,幽暗的漩涡在其中凝聚,翻滚着一种近乎噬人的、滚烫的火焰。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安以诺身上,从她泪湿的眼睫,到嫣红的唇瓣,再到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口……那眼神不再是守护者的怜惜,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深爱且完全拥有的女人的、毫不掩饰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占有欲和亟待释放的渴求。
安景和与安景轩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许砚辞身上气场的变化。那是一种雄性生物在解除所有禁忌后,骤然释放出的、极具压迫感和攻击性的气息。
安景和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促狭。安景轩则直接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暧昧笑容。
两个兄弟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安景和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手,将还在激动啜泣的安以诺轻轻揽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该高兴。小七,平复一下。” 同时,他对安景轩使了个眼色。
安景轩会意,立刻转身,极其熟练地、悄无声息地将婴儿摇床里的安承屿抱了起来,用小毯子裹好。
安以诺还沉浸在自己“痊愈”的巨大惊喜中,又哭又笑,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许砚辞那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也没注意到哥哥们的小动作。
安景和揽着妹妹,一边温声安慰,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动:“今天这么大的喜事,得回去告诉爸妈。承屿也好久没见外公外婆了,我们带他回去住两天。” 他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临时起意。
安景轩抱着孩子,经过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沉默矗立的许砚辞身边时,脚步略微一顿。他微微偏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许砚辞耳边,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哥俩好”的调侃,飞快地低语了一句:
“注意安全。”
说完,他也不看许砚辞的反应,抱着睡得正香的小外甥,快步跟上安景和,三人迅速而“识趣”地消失在了门口,甚至还“贴心”地轻轻带上了别墅的大门。
“咔哒。”
门锁闭合的轻响,像是一个正式的开场信号。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安以诺细微的、喜悦未平的抽噎声,以及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安以诺擦了擦眼泪,终于从狂喜中稍微回神,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二哥他们……怎么抱着承屿走了?”
她转过身,这才发现许砚辞还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眼神里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烫伤。
“砚辞?”她被他看得有些心慌,那目光太陌生,太具有冲击力,“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她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被好消息冲击得有些失态。
许砚辞没有回答。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她走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抚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动作却不容拒绝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近乎疯狂的情愫。
“小七……”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压出来,“我的小七……终于……完全是我的了。”
安以诺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欲望火焰灼得心跳如擂鼓,脸颊瞬间飞红,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了腰肢,动弹不得。
“你……你干什么呀……”她声音发软,带着羞涩和一丝被突袭的慌乱,“陈医生刚说我好了,你就……”
“就是因为你好了。”许砚辞打断她,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边,声音低哑而危险,带着积压已久的、亟待宣泄的滚烫,“所以,这次……我要好好地、彻底地……来一次。”
他不再掩饰,不再克制,将那些压抑了数月、甚至因长期担忧而更加强烈的情感,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安以诺被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意图和那股强势的气场弄得浑身发软,但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一阵战栗的、混合着期待的悸动。她想起之前自己百般撒娇他都坚守“防线”的样子,想起他那些“养生”的借口,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眼睛,仰起脸,故意用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胸膛,语气带上了一丝狡黠和挑衅:
“怎么了,许先生?不是说自己年龄大了,要‘养生’,不行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滴滚油,落入了本就沸腾的岩浆。
许砚辞的眼神骤然一暗,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猛地收紧了扣在她腰上的手臂,将她狠狠地按进自己怀里,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某处蓄势待发的、惊人的变化和热度。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近乎粗暴地擦过她的耳廓,留下炙热的触感和一句咬牙切齿、却又充满了浓烈爱欲的宣告:
“行不行……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二楼卧室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追逐着他们纠缠的身影,最终被紧闭的卧室门隔绝在外。
浅水湾的海浪似乎比往日更加汹涌,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持续而有力的轰鸣,仿佛在应和着别墅内,那一场迟来了太久、也压抑了太久的,关于爱与占有的、彻底而疯狂的“验证”。
养生?克制?
在爱人完全痊愈、禁忌彻底解除的这一天,那些都被许砚辞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用最直接、最原始、也最漫长的方式,向他的小七证明,也向自己证明——他的“精力”和“能力”,从未离开,只是为她在漫长地蛰伏,等待着一个可以尽情释放的、安全的春天。
而这个春天,此刻,正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