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见她不吭声,心头的邪火噌地一下窜起三丈高。
她从炕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淮茹面前。
“啪!”一声脆响。
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狠狠抽在秦淮茹的脸上。
秦淮茹被打得一头撞在门框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就麻了。
“没用的废物,连个傻子都哄不住,我贾家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出去卖笑换饭吃,你连笑都不会卖了?”
贾张氏还不解气,抬脚就朝秦淮茹的小腿上踹。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
棒梗在被窝里探出头,饿得发绿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奶奶打她,打死这个没用的东西,她要不来肉!”
小当和槐花吓得缩在被角,瑟瑟发抖。
秦淮茹扶着门框,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
脸上火辣辣的疼,腿上钻心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狗的婆婆,那双总是含着泪的桃花眼,此刻平静得可怕。
那里面,没有了委屈,没有了柔弱,只剩下死寂。
死寂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傻柱,韩梅梅。
那两条晃动的马尾辫,那张不堪重负的破桌子。
一幕一幕,在她脑子里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他何雨柱能在那快活,自己就要在这里挨打受骂?
凭什么那个小妖精能享受傻柱的呵护,自己就要带着三个孩子饿肚子?
你傻柱不是站起来了吗?
不是要做爷们吗?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把我秦淮茹逼急了,是什么下场!
“你瞪我,你还敢瞪我?”
贾张氏被她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正要再扑上去。
秦淮茹却猛地一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院子里的黑暗中。
“反了你了,你给我滚回来!”
贾张氏的咒骂声被关在了门后。
秦淮茹根本没听,她的目标明确,对面的一大爷家。
你要讲规矩,那我就跟你讲规矩!
你要撇清关系,那我就把这关系坐实了,让全院的人都来评评理!
“咚咚咚……”
秦淮茹用尽全身力气砸着一大爷家的门。
“一大爷,开门,出人命了。”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屋里的灯亮了,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道缝。
一大爷易中海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淮茹?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一大爷!”秦淮茹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易中海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扶住她:“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
“一大爷,您要是不给我做主,我…我就没法活了!”
秦淮茹眼泪说来就来,哗哗地往下淌,抓着易中海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
“傻柱…何雨柱他欺负我!”
易中海眉头一皱,“什么,他又跟你耍脾气了?不就是点剩菜吗,我去说说他。”
“不是剩菜的事!”
秦淮茹哭着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炸雷。
“他…他把我…他把我糟蹋了,现在又找了个年轻的,就不要我们娘几个了。”
“他今天把门一关,说我秦淮茹是破鞋,说棒梗是贼,要把我们全家都饿死啊。”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把最严重、最能挑动人神经的部分给点了出来。
“糟蹋了?”
易中海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了。
这可不是小事!
这要是真的,那可是作风问题,是要被拉出去批斗的!
“一大爷,您是院里管事的,您得给我做主,马上开全院大会,我要当着全院人的面问问他何雨柱,他还是不是人。”
秦淮茹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易中海的脸色却阴晴不定,他扶着秦淮茹,眼神躲闪。
“淮茹啊,你先起来,这事儿……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还计议什么啊!我们家都要饿死了。”
“你听我说完!”易中海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傻柱这事儿,现在不好办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傻柱他叔现在是厂长,这事要是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他叔是他叔,这跟傻柱有什么关系?”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开口反驳道。
“唉,咱们院里的人大部分都在轧钢厂上班,而他叔又是厂长,没人愿意主动招惹傻柱的。”
易中海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为难。
“你现在明白了吗?傻柱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傻柱了,他上头有人了,这个时候开全院大会去批他?”
“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我不但占不到理,搞不好我这一大爷的位子都得丢!”
这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秦淮茹彻底愣住了。
“一大爷,那……那我就白白被他欺负了?”秦淮茹还是不甘心问道。
“淮茹啊,听我一句劝。”易中海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等他跟那个小丫头片子劲儿过了,还是会念着你的好的。”
“你忍一忍,这事儿就过去了,我这儿还有两个窝头,你先拿去给孩子垫垫肚子。”
说着,易中海转身从屋里拿了两个干巴巴的窝头,塞进秦淮茹手里。
然后,不容她再说什么,“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秦淮茹拿着那两个冰凉的窝头,站在刺骨的寒风里。
呵,忍,念着我的好?去你妈的!
秦淮茹在心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院里,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一大爷怕丢了位子。
二大爷官迷,只会落井下石。
三大爷算盘精,不从你身上刮层油就不错了。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一条狗!
秦淮茹慢慢地走回中院,脚步虚浮,像个游魂。
贾家的窗户里,贾张氏那张恶鬼般的脸还在等着她。
她停在了院子中央,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
她抬起头,看着傻柱家那扇漆黑的窗户。
官方的路,走不通了。
那好,何雨柱,咱们就走野路子!
你不怕规矩,那你怕不怕舆论?怕不怕脏水?
我秦淮茹今天就让你知道,女人的眼泪,有时候比刀子还厉害!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成型。
她猛地转身,再次冲回贾家。
正在炕上骂骂咧咧的贾张氏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你…你又发什么疯?”
秦淮茹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墙角。
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上面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搪瓷暖水瓶。
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了小半年布票才换来的,平时连贾张氏都舍不得碰。
她一把抄起那个暖水瓶,在贾张氏惊愕的目光中,她转身,又冲了出去。
“你个败家娘们,你拿我的暖壶干什么!”贾张氏的嚎叫在后面响起。
秦淮茹充耳不闻,她冲到院子正中央,正对着傻柱家的方向。
她高高举起那个暖水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下去!
“哗啦……哐当!”
一声巨大的巨响,在安静的四合院里炸开。
暖水瓶的铁皮外壳和玻璃内胆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都撕破。
下一秒,秦淮茹一屁股坐在满地的碎片中间。
双手拍着大腿,张开嘴,发出了比刚才在易中海门口,还要凄厉十倍的哭嚎。
“我没法活了啊!”
这一嗓子,她用上了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所有怨气和绝望。
“天杀的何雨柱啊!你不是人啊!”
她不哭穷,不喊饿,她哭的是另一件事。
“你把我的身子糟蹋完了,就找个年轻的把我一脚踹开啊。”
“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我容易吗我!”
“你毁了我的清白,现在连口饭都不给我们娘几个吃,你是要逼死我啊!”
“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啊,来看看轧钢厂的大厨师何雨柱,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啊!”
她的哭声,一句比一句响,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信息量大。
“啪嗒。”
许大茂家的灯,第一个亮了。
“啪嗒,啪嗒。”
三大爷家,二大爷家……
前院,后院……
一盏盏灯,像是被她凄厉的哭声点燃,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吱呀”“吱呀”的开门声。
一个个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身影从屋里探出头来,朝着院子中央这出惊天大戏的主角看来。
整个四合院,都被惊醒了。
秦淮茹坐在冰冷的雪地和玻璃碴子中间,哭得惊天动地,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的、得逞的冷光。
何雨柱,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了。
今晚,你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