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机械义肢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关节转动时发出生涩的声。他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长衫下摆扫过地面积灰，扬起一片呛人的尘雾。
顾绮梦眯起眼睛，这老东西的步法带着南洋拳术特有的蛇形轨迹。她悄悄将重心移到后脚，指尖摸向靴筒里的钢针。
少爷，老奴来迟了。老管家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机械手突然暴长三寸，直取顾绮梦咽喉。
顾绮梦矮身避过，钢针在掌心转出个冷芒，却故意卖个破绽让机械手指擦过肩头。布料撕裂声里，她闻到义肢关节渗出的润滑油味道——是廉价的工业用油，混着铁锈味。看来秦家最近的资金链确实出了问题。
老管家第二招来得更快，机械臂关节突然弹出三寸利刃。顾绮梦后仰时后脑几乎贴地，刀刃擦着鼻尖掠过，削断她几根发丝。她趁机滚到墙角，抓起地上一把生锈的铁钳。
老周，别弄坏她的眼睛。秦墨在阴影里轻笑，那是整张脸上最值钱的部位。
顾绮梦啐出一口血沫。老管家的攻势越来越急，机械臂挥舞时带起呼呼风声。有一下擦过她腰侧，火辣辣的疼。但她注意到对方转身时左腿会不自然地僵直半秒——那截义肢的液压装置显然年久失修。
煤油灯突然爆出个灯花，室内骤然一暗。顾绮梦抓住这瞬息的机会，铁钳狠狠砸向老管家左腿膝关节。一声脆响，金属关节迸出火花，老管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顾绮梦乘势扑上，钢针精准刺入他机械臂的电路接口。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中，老管家浑身抽搐，机械手地炸开一团黑烟。她趁机一个肘击撞向对方太阳穴，老人像截朽木般栽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精彩。秦墨的掌声在密室里空洞地回响，没想到温小姐还懂机械构造。
顾绮梦喘着气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机油：秦少爷的管家该退休了。她踢开地上冒烟的机械部件，这种老古董，连菜市场的杀鱼贩子都唬不住。
秦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顾绮梦这才注意到他胸口不正常的凹陷——押解车事故造成的肋骨骨折，真是个疯子，身上这么多处骨折却还能贫嘴。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秦墨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腰间缠着的雷管，整栋宅子下面埋着足够炸平三个街区的炸药。
顾绮梦瞳孔骤缩。她看到引爆器就挂在秦墨的项链上，随着他呼吸起伏晃动。但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些雷管的捆绑方式——专业工兵的手法，每根导火索都打了死结。
猜猜看，秦墨的指尖抚过引爆开关，是警察先找到这里，还是我们先变成肉酱？
地下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顾绮梦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混合着远处隐约的警笛。她慢慢蹲下身，平视秦墨充血的眼睛：
你舍不得死。她突然伸手按住他胸口骨折处，满意地看着他疼得抽搐，像你这样的疯子，最享受的就是看别人痛苦。
秦墨的呼吸变得粗重，冷汗浸透鬓角。顾绮梦趁机一把扯下项链，却在下一秒被秦墨死死攥住手腕。两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翻滚扭打，引爆器在争夺中地摔成两半。
顾绮梦的膝盖狠狠顶在秦墨肋骨折断处，听到他喉咙里溢出的痛哼。她趁机翻身压住他，用老管家的领带捆住他的手腕。
顾绮梦喘着粗气，将老管家的领带在秦墨手腕上又绕了一圈。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秦墨苍白的脸上，像一场微型降雨。
你以为这就完了？秦墨突然咧开嘴笑了，牙齿上沾着血丝，老周可不止这点本事。
话音未落，顾绮梦后颈寒毛突然竖起。她本能地偏头，一柄飞刀擦着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转头看去，那老管家竟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左腿机械关节冒着火花，却仍稳稳站着，右手从长衫内袋又摸出三把飞刀。
老东西还挺抗揍。顾绮梦吐掉嘴里的血沫，随手抄起地上半截锈水管。
老管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飞刀在指间翻飞。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像只巨大的蜘蛛。第一把飞刀袭来时，顾绮梦用水管格挡，的一声脆响，震得她虎口发麻。
第二把飞刀紧接着射向她膝盖。顾绮梦侧身闪避，刀尖还是划破了裤管，在小腿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她踉跄了一下，老管家立刻抓住机会扑来，机械臂剩下的半截钢爪直掏她心窝。
顾绮梦猛地蹲下，钢爪擦着头皮掠过，扯断几根发丝。她趁机将水管狠狠捅向老管家腹部——那里没有机械防护。老人闷哼一声，动作却不停，抬膝撞向她下巴。
两人在狭窄的地下室里缠斗，撞翻了堆放的木箱。霉变的账本和发黄的照片散落一地，顾绮梦余光瞥见上面印着温氏器官移植记录的字样。分神的瞬间，老管家的钢爪在她肩头留下三道血痕。
专心点，小丫头。老管家嘶哑地说，机械眼闪着红光，老夫当年在柬埔寨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顾绮梦喘着粗气，突然笑了：那你应该知道，老古董最容易卡壳。她猛地将手中水管掷向老管家面门，趁他闪避时，一个滑铲攻向下盘。
老管家机械腿地一声，液压管终于不堪重负爆裂开来。他失去平衡向前栽倒，顾绮梦抓住机会，抄起地上断裂的锁链，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睡吧，老东西。她咬着牙收紧锁链，直到老管家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最后瘫软在地。
顾绮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角落里的秦墨。他正试图用牙齿解开手腕上的领带，见她走来，露出个带血的微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省省吧。顾绮梦一脚踩住他胸口，警察马上就到，你那些炸药也会被排爆队处理。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温家与秦家的器官交易明细，这些足够把你们都送进死刑执行室了。
秦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顾绮梦皱眉，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肋骨可能刺穿了肺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下领带一角，堵住他嘴里不断涌出的血沫。
别死这么快，她冷冷地说，你欠那些女孩的，得活着还。
远处传来清晰的破门声和警员的喊话。顾绮梦最后看了眼这个充满罪恶的地下室，转身向声源处走去。她的背影在煤油灯下拉得很长，盖过了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