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地下室的气窗时，顾绮梦正坐在警车后座包扎伤口。医用酒精棉球擦过锁骨处的抓痕，她透过单向玻璃看向被抬上救护车的秦墨——那男人即使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仍挂着令人不适的微笑。
温小姐，这是现场找到的。女警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老管家的机械义肢，技术科发现里面有微型摄像装置，可能记录了......
顾绮梦的指尖刚触及塑料袋，内置警报器突然尖锐鸣叫。法医助理冲过来抢走证物袋，x光扫描显示金属指节中藏着氰化钾胶囊——足够毒杀半条街的人。
果然留了后手。顾绮梦望向远处正在被拆除炸药的温家老宅。三层巴洛克式建筑在朝阳下宛如一具华丽的棺材，防爆小组的机器人正从地窖搬出成箱的雷管。
警车电台突然爆出电流杂音，接着是交通部门急促的通报：注意！押解秦墨的救护车在滨海隧道失控！重复......
顾绮梦猛地推开车门。远处隧道口腾起黑烟，警笛声响彻云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冲向证物室——那个装着机械义肢的密封袋正在检测台上诡异地颤动，内部传来声。
所有人撤离！她抓起袋子扔进防爆桶，爆炸冲击波将整个证物室玻璃震碎的瞬间，她看到机械手指残骸上刻着的微型字：Game over？
三天后，国际刑警在公海拦截了那艘本该载着秦墨前往监狱医院的渡轮。船舱里只有一具戴着秦墨腕表的尸体——经dNA比对，是那个老管家的。
顾绮梦站在码头集装箱阴影里，海风扬起她风衣下摆。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黄金笼的锁链永远为你留着。——K」
她删掉信息，转身走向新升起的朝阳。这场狩猎游戏，才刚刚开始。
滨海码头的咸涩海风灌进风衣领口时，顾绮梦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短的挑衅，指腹摩挲过这个字母——秦墨惯用的签名，像道未愈合的刀疤。老管家的机械义肢在爆炸中化作碎片，却独独留下这枚腕表，如同猎人刻意留下的爪印。
她转身走向停在街角的老式甲壳虫，车门把手还带着昨夜暴雨的潮气。方向盘右侧藏着个暗格，里面躺着温夫人翡翠镯子的残片，碎玉边缘还沾着法医室的滑石粉。这是她从证物室顺出的唯一纪念品，此刻正硌着掌心，像块烧红的炭。
车载收音机在调频间杂音不断，突然跳出突发新闻：今早七点，市中心钟表行发生纵火案，监控显示嫌犯使用老式雷管......顾绮梦猛地踩下刹车，后视镜里映出她骤缩的瞳孔——钟表行地址，正是三年前秦墨后首次公开露面的慈善晚宴举办地。
方向盘向左急打，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焦痕。她记得那栋百年建筑的旋转楼梯扶手，是用南非金矿的废铁浇铸而成，每道纹路都像凝固的血河。秦墨当时坐着轮椅致辞，袖口露出的蛇形袖扣，正是如今锁在证物箱里的那枚。
钟表行废墟还在冒烟，消防队员正从扭曲的钢架里拖出焦黑的齿轮。顾绮梦混进围观人群，又悄然走到不易察觉的角落。鞋跟碾碎半块烧熔的珐琅表盘——12点位置的罗马数字，被烧出个精准的弹孔。这不是随机纵火，是某种信号。
顾小姐对机械表很感兴趣？
沙哑的嗓音从后颈传来，带着苦杏仁味的呼吸拂过耳垂。顾绮梦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却没回头——这个距离，对方的刀锋已足够划破她颈动脉。身后的人轻笑，轮椅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比记忆中更轻，像是特意卸下了钛合金轴承。
秦总坐不惯普通轮椅了？她盯着远处消防栓渗出的水痕，计算着踢腿角度，还是说，您的新玩具需要更安静的捕猎方式？
轮椅突然向左侧滑，金属扶手撞在她膝弯。顾绮梦借势倒地，脚尖勾住消防水带甩向火源。高压水柱冲碎二楼残余的玻璃窗，强光中她看清秦墨的脸——右耳后方贴着肤色遮瑕膏，边缘翘起的部分露出三道抓痕，正是三天前在地下室缠斗时她指甲留下的印记。
躲了三天，就为给我看场烟花？她翻身站起，风衣下摆滴着混着烟灰的雨水，钟表行的保险库密码，是您第三任未婚妻的忌日吧？还真是恶趣味，狩猎成果的展示吗？要不要猜猜，我在灰烬里找到了什么？
秦墨的轮椅无声地滑过满地碎玻璃，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银弧。他苍白的手指抚过烧焦的西装前襟，从内袋抽出一块怀表——表链上缠着几根亚麻色长发，表盘背面刻着L.S. 2022.03.14。
第三任未婚妻林珊的头发。他转动怀表，发丝在风中飘起，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会下地狱的怀表突然弹开，内盖镶嵌的照片上，穿白裙的少女躺在手术台，胸腔大开，心脏位置放着一枚齿轮。
顾绮梦的视线落在齿轮的八芒星纹路上——和钟表行招牌的图案完全一致。她突然明白这场纵火的意义：秦墨在销毁证据，那家钟表行地下恐怕藏着比温家老宅更骇人的秘密。
消防车的鸣笛逐渐远去，秦墨的轮椅却转向小巷深处。顾绮梦刚要追击，脑后突然袭来劲风。她矮身避过，老管家那截炸剩的机械臂擦着她头顶飞过，深深嵌入砖墙。
没想到吧老周居然还留了备份程序。秦墨的声音从巷尾飘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猜猜看，温家地下室的监控备份在哪里？
顾绮梦踹开机械臂，追进巷子时只看到轮椅碾过水洼的痕迹。墙角的排水管上挂着张烧焦的纸片——是温氏集团去年慈善晚宴的邀请函，背面用血写着经纬度坐标。
她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想起温夫人保险箱里的航海图。当手机定位显示坐标位于公海时，顾绮梦笑了。秦墨的医疗船早被多国海军围剿，这个新坐标...是陷阱，也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