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码头集装箱区,起重机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顾绮梦换上港口工人的连体服,腰间别着从黑市弄来的声波干扰器。坐标指向的泊位空无一人,只有生锈的锚链在暮色中摇晃。
声从脚边传来。顾绮梦低头,发现枚老式怀表卡在甲板缝隙里,秒针正逆向转动。当她拾起的瞬间,泊位下方的海水突然翻涌,一艘微型潜艇幽灵般浮出水面。
艇舱盖弹开的刹那,顾绮梦后撤半步。没有预想中的伏击,舱内只躺着个眼熟的檀木盒——温夫人卧室那个,通常用来装翡翠首饰。盒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滴在舱底积水上晕开丝丝缕缕的血色。
声波干扰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顾绮梦果断将其扔向潜艇。高频脉冲震碎舷窗玻璃的同时,她看清盒子里是什么:温明轩的左手无名指,还戴着那枚刻有温氏家徽的铂金戒指。
潜艇的自毁程序启动了,火光中飘出张防水纸条,秦墨的字迹龙飞凤舞:「见面礼。p.S.他的Rh阴性血救了酋长女儿。」
顾绮梦攥着纸条退到安全距离,背后却撞上冰冷的金属。老管家完好的那只机械手搭在她肩头,电子眼闪着红光:少爷问,您喜欢黄金笼还是水晶棺?
她肘击对方肋下的瞬间,机械手突然喷射出麻醉雾剂。意识模糊前的最后画面,是远处海平线上爆炸的潜艇,火光中隐约可见温氏航运的船体编号。
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是手腕上的重量。纯金镣铐锁在青铜柱上,每动一下就有铃铛轻响。顾绮梦眯眼适应光线,发现自己身处半球形玻璃穹顶下,四周海水涌动——这是海底观测站改造的囚室。
喜欢吗?秦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坐在环形控制台前,左腿打着石膏,为温大小姐造的水晶宫,可惜她没福分享用。控制屏突然亮起,显示着温夫人戴着呼吸面罩躺在医疗舱的画面,胸腔插满导管。
顾绮梦试着挣动镣铐,发现锁链长度刚好够走到控制台前。这又是秦墨的变态游戏——给予虚假的希望。她索性靠在柱子上观察环境:舱壁的珊瑚礁缝隙里,藏着微型摄像头;医疗舱的导管连接着外部设备,正在抽取某种淡黄色液体。
脊髓液。秦墨转动轮椅,从冷藏箱取出一支试管,温夫人和酋长的基因适配度高达98%,真是完美的...他的话被突然的警报打断。控制台屏幕闪烁红光,显示有物体正快速接近观测站。
顾绮梦笑了。她举起一直攥着的左手——掌心里是从老管家机械臂上扯下的追踪器:猜猜国际刑警的深潜器多久能破开你的玻璃房子?
秦墨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扑向控制台启动防御系统时,顾绮梦突然扯断镣铐——那黄金锁链早就被她用怀表边缘磨出了缺口。她抄起消防斧劈向主控电缆,海水立刻从裂开的舱壁缝隙喷涌而入。
你疯了?秦墨在警报声中怒吼,这里水深两百米!
顾绮梦踩住他轮椅刹车,斧刃抵住他咽喉:温家地下室有个减压舱模型,我赌这观测站也有。她指向正在注水的隔离舱,现在,游戏规则由我定。
当深潜器的探照灯穿透海水时,他们已顺着逃生通道浮上海面。顾绮梦拖着昏迷的秦墨爬上救生筏,发现他石膏里嵌着个微型发信器——正是她在温家老宅塞进他西装的那个。
远处,温氏集团的货轮正在沉没。顾绮梦从秦墨口袋摸出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三年没联系的号码:喂,国际器官贩卖受害者联盟?我这里有份温氏与中东皇室的交易清单...
朝阳跃出海平面时,第一艘警用快艇划破波浪而来。顾绮梦望向远方,新生的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这场始于黄金笼的狩猎,终将以猎人的身份重生。
救生筏在海浪中轻轻摇晃,警用快艇的鸣笛越来越近。顾绮梦盯着秦墨苍白的脸,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还凝着未干的海盐。这人总爱用病弱假象骗人,可此刻手腕被她用救生绳捆得死紧,脉搏却跳得异常沉稳。
“温小姐看够了吗?”秦墨突然睁眼,瞳孔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碎光,“警艇甲板上穿藏青色风衣的,是秦家安插在国际刑警的线人。”他扯了扯手腕上的绳结,海风掀起额发,露出昨日逃生时被珊瑚划破的眉骨,“三秒后,他们会朝我们开第一枪。”
顾绮梦的指尖骤然收紧。她听见快艇引擎声诡异地变调,抬眼便看见船头警员举枪的动作——不是瞄准秦墨,而是她。救生筏帆布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子弹擦着她耳际掠过,在海面激起白色浪花。
“早说过,金丝雀的歌声最能骗人。”秦墨趁她分神时屈膝顶撞,绑绳在海水浸泡后本就打滑,竟被他生生挣开。顾绮梦向后仰倒,救生筏边缘的铁环硌得后腰生疼,而秦墨已扑过来掐住她手腕,指尖碾过她昨夜被珊瑚划伤的掌心。
“疼吗?”他贴着她耳边笑,呼吸里混着咸涩海风,“就像你烧了我的钟表行,拆了我的地下室,现在——”警艇探照灯扫过海面的瞬间,他突然翻身将她压进筏底,第二颗子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在他衬衫领口烫出焦痕,“该换我拆你的骨了。”
顾绮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碘伏味——是她昨夜替他包扎时留下的。这个发现让她心惊,原来从海底逃生时,他就故意在医疗舱多停留十秒,只为让她看见温夫人的惨状分神。此刻他的膝盖抵着她肋骨,手指正顺着她脊椎骨摸索,像在寻找最适合下刀的位置。
“秦墨!”她突然扬声,眼角余光瞥见警艇甲板有人影晃动,“你背后的探照灯,照出了你轮椅齿轮上的编号。”趁他瞳孔骤缩的刹那,膝盖猛地撞向他手肘内侧,那里正是她昨夜在潜水服暗袋摸到的旧伤——海底逃生时被金属支架撞伤的。
秦墨闷哼一声松手,顾绮梦趁机滚向筏尾,抓起备用的船桨。可潮湿的木柄在手中打滑,船桨“扑通”掉进海里。她抬头,看见秦墨正用牙齿咬开救生绳,血迹从他唇角溢出,却笑得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温家老宅的地窖,你漏看了第三层。”他扯断最后一根绳结,救生筏因他动作剧烈摇晃,“那里关着三十七具标本的‘原材料’——还活着的,会哭会喊的原材料。”他突然扑过来,指尖掐住她颈侧动脉,力度精准得像台人肉血压计,“现在,你是想救那些女孩,还是陪我沉进海底?”